他的語氣讓周沁想起小時候。
她因為孤僻,常常都是自己一個人坐在一旁看著別的小朋友在一起玩。
然后她父親就會走過來,摸摸她的頭。
“沁沁,你要主動才會交到朋友啊。”
周沁那時候總是裝得不需要朋友,父親就會在她身邊坐下來。
“想去跟別人玩就要說出來,勇敢一點,別怕,我在這陪著你呢。”
父親鼓勵她的感覺和現在紀淮說的話如出一轍。
周沁承認自己確實有脆弱的一面,她的口是心非讓她錯過了人生很多。
包括后來父親去世之前,她和他的最后一段對話也是言不由衷的抱怨。
所以和紀淮的那兩年,她極力地表達自己,釋放自己。
喜歡紀淮這件事,讓她顛覆了自己長期以來的矜持和原則。
可結果不了了之。
“你從哪看出來我怕了?”
她冷淡地回應紀淮的深情關切,像個極其掃興的怨婦。
“你以為沒有你的出現,我就活不下去了是嗎?我告訴你紀淮,哪怕他們碰了我,只要我不死,我就可以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紀淮還沒為她這句話震驚過來,她更冰冷的話接踵而至。
“別以為自己是英雄,你既然滾出了我的世界,那我永遠都不會讓你滾回來。你覺得我會感謝你嗎?抱歉,我只會覺得你輕浮自戀,而且狗眼看人低。”
她推開紀淮,上車走人,沒有絲毫留戀。
紀淮站在原地,回想起周沁的那些話,直接氣笑了。
他好心幫她,沒有回報就算了,連句謝謝都不配有。
紀淮差點忘了,其實周沁以前也是這個臭脾氣,跟他在一起以后才被磨得乖巧聽話。
但現在她好像比以前更鋒利,還更有趣了。
他回到朋友那里,方齊銘一臉震驚。
“我還以為你今晚不回來了,又在周沁那兒吃了個閉門羹?你還行不行啊到底,這都第幾次了?”
紀淮也直接沒脾氣了,反正每次他都以為自己得心應手,實際不然。
周沁看他不光像陌生人,還看他像仇人,像路邊的狗,要多冷淡有多冷淡。
難道當了孟陶四年的乖乖男友,所以魅力有所下降了?
這是紀淮第一次懷疑自己。
“你幫我查一下今晚那些人是誰派來的。”
方齊銘兩個胳膊都搭在身后的欄桿上,和紀淮一起吹著晚風。
“查了,八成跟馮善超脫不了干系。我提醒你一句,馮善超跟徐懷瀛這倆人都不簡單,你沒必要蹚這個渾水。”
紀淮沉默兩秒,“先看看徐懷瀛那邊什么表示。”
......
周沁開車開了很久才有一種溺水很久,終于露出水面吸到一口氧氣的獲救感。
她踩下剎車,側視鏡里是她狼狽的頭發和衣冠不整的襯衫。
聯系徐懷瀛是她事發后第一時間就有的想法。
“喂?懷瀛......”
徐懷瀛一下子就聽出她不對勁,“怎么了?沁沁?”
周沁攥著胸口,當時被七八個男人架著身體,不知道是誰的手纏在她身上的感覺還記憶猶新。
她說了今晚的全過程,那頭的徐懷瀛握緊拳頭,咬緊牙關。
“你現在在哪兒?我馬上讓楊妮去找你。”
周沁喉嚨發酸,堵得厲害,只能回應一個輕微的嗯。
“沒關系的。沁沁,別怕,有我呢,我會處理好一切的。”
周沁強行鎮定開口:“我待會兒把定位發給楊妮吧。”
徐懷瀛沉著冷靜:“好,沒受傷吧?”
“沒有。”
“我不在你身邊,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周沁逐漸在他溫柔耐心的話語中平靜下來。
她好希望這世上有奇跡,不光治好了徐懷瀛的眼睛,還能讓他此刻就出現。
“你也是。”
沒多久,楊妮過來找她,護送她回家。
“周副總,徐總已經聯系了刑警隊的朋友,估計不久就能知道那伙人是誰派來的。”
周沁頭抵著車窗,無力且無神。
第二天,楊妮接到刑警隊的電話。
“查到了!果然是馮善超那個小人!”
周沁站在窗前,將手里的玻璃杯放到邊幾上,杯子的旁邊還放著一個已拆開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