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老府。
柳南詩的院子里,丫鬟嬤嬤跪了一地。
柳南詩大發雷霆:“這不可能!沈晚棠怎么可能沒失蹤?她怎么可能還好好的?!我不是說了要給她喂足軟筋散和合歡散嗎?她怎么可能跑得掉?你們是不是沒給她喂藥!”
桑嬤嬤嚇得臉色發白:“大小姐,咱們的人已經給她喂了藥了,而且人也已經賣去遲春巷的暗窯了,遲春巷那種地方,只要進去了,就不可能跑得掉。”
“那是怎么回事?!”
柳南詩惱怒的砸了手中的茶盞:“很多人都看到沈晚棠出門了,甚至顧千寒還親自去沈家接她去國公府做客!”
桑嬤嬤戰戰兢兢的道:“會不會,會不會是沈家和國公府為了遮掩沈二小姐失蹤的事,找人假扮的?”
“假扮的?”
柳南詩皺眉思索了一陣:“倒也不是沒有可能!你去給我把四月叫來,我要問問他,他是怎么給我做事的!”
桑嬤嬤臉色更白了:“大小姐,四月已經按照您的意思……處置了。”
柳南詩滿腔的怒火一下子被點燃:“處置了?!誰叫你處置的這么快的?這件事是他辦的,現在他死了,我找誰驗證昨晚的人到底是不是沈晚棠?”
桑嬤嬤趕緊道:“老奴覺得,四月不會帶錯人的,而且,您是以國公府和顧二公子的名頭寫的信,沈家不可能敢騙國公府,那沈二小姐也不可能會錯過這么好的機會,她肯定跟著四月走了。”
柳南詩原本也覺得這件事萬無一失,可是事實就是,萬無一失的事,確實失手了。
她陰沉沉的道:“給我梳妝更衣,我要親自去國公府看看,顧千寒從沈家接走的人,到底是沈晚棠還是鬼!”
——
國公府。
花園里,一片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棠兒送我的這料子倒是新奇,平鋪的時候跟普通料子沒什么區別,可垂下來的時候,竟有一種水霧般的朦朧感。”
顧夫人摸著料子,笑容顯得格外慈和:“這料子還帶著絲絲涼意呢,夏日里穿最合適不過,棠丫頭有心了,你這孩子,可比千寒千凝都惦記我呢!”
沈晚棠也朝她笑:“夫人喜歡這料子就好,但真要論惦記您,我肯定不及二公子和阿凝萬分之一的,您有這樣好的兒女,是京城人人都艷羨的好福氣呢!”
顧夫人看看一臉淡漠的兒子,再看看幾乎要黏在沈晚棠身上的女兒,忍不住搖了搖頭。
她還是更喜歡孝順懂事的長子,至于次子,能別氣她她就滿足了。
甚至女兒最近因為跟次子走的近,都有些像變了個人一樣,從前那么喜歡太子,一提到她要嫁給太子就高興的跟什么似的,現在倒好,說什么寧肯去做姑子也不嫁給太子了。
連皇后都察覺了顧千凝的異樣了,叫她進宮問了兩回了。
幸虧沈晚棠是個溫婉的性子,還沒嫁過來呢,就知道挑好料子來孝敬她,也愿意說些好聽的哄她高興。
顧夫人心里這才舒坦了些,果然還是不能挑出身太高的,兒媳婦出身低一些,才更懂得在婆婆面前把姿態放低。
但是她懷疑,沈晚棠性子這么和軟,將來要受顧千寒欺負,而且可能被欺負了,都沒處訴苦。
反正兒子和沈晚棠的親事已經板上釘釘了,兒子不可能換別的姑娘,顧夫人也不想換別的兒媳婦了,眼前這個她就很滿意,所以,她也沒有避諱,直接道:“千寒,棠兒這樣好,將來你可不許欺負她,要好好待她。”
顧千寒頭都沒抬,淡漠的道:“知道了。”
他說著,把玉碟里剝好的白白凈凈的荔枝,端到了沈晚棠面前。
沈晚棠:“……”
當著顧夫人的面呢,他能不能收斂一些,給她剝荔枝?這真的好嗎?
她那么圓滑,處事那么游刃有余的人,現在都有點兒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她是吃好,還是不吃好?
顧夫人見她不吃,也不說話,只是臉頰飛起一片緋色,忍不住笑了:“哎喲,太陽可真是從西邊兒出來了啊,我們顧家二公子也會疼人了!”
“棠丫頭,我先前還擔心他欺負你呢,現在瞧著,是不會了,你啊,將來盡可以好好欺負欺負他,也算是給我出氣了!他一天氣我八百回,我愣是拿他沒轍呢!”
她聲音爽朗,語氣帶著調侃和對小輩兒的縱容,一下子就緩解了沈晚棠的尷尬。
沈晚棠忍不住悄悄瞪了顧千寒一眼,示意他收斂一些。
顧千寒淡淡的看著她,唇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他其實很想告訴她,他一點兒也不愿意收斂,他已經錯過她兩次了,從前他不敢在明面上對她好,也無法在明面上幫她任何事,他已經很難受很憋屈了。
這一次,他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對她好了,所以,他不會顧忌別人怎么想。
而且,反正家里也沒有外人,他對自己的未婚妻子好一點兒怎么了?
妹妹肯定樂見其成,母親也不會在意這種小事,他母親還真沒有那么迂腐,不會嫉妒兒子對兒媳婦好。
顧千凝湊到沈晚棠身邊,給她倒酒:“阿棠,你快嘗嘗,這是我母親釀的荔枝酒,特別好喝!她本來怎么也不肯讓我拿出來喝,非說等我出嫁的時候才能開,但今天你來了,她這才勉強同意開一壇呢!上次開,還是我大嫂嫁進來的時候呢!”
上一世,沈晚棠來過顧家好幾回,確實沒喝過這荔枝酒,可見這酒在顧家確實是有特殊含義的。
今天開給她喝,已經證明顧夫人是拿她當兒媳婦看待了。
沈晚棠的內心感覺到了一種溫暖,她覺得,也許嫁進顧家,會過的比她想象的更好。
她笑了笑,端起酒杯,嘗了一口。
她眼睛一亮:“好喝,味道很特別!”
顧夫人見她兩眼亮晶晶的,不由樂呵呵的道:“棠丫頭喜歡喝的話,我今年再釀一些,回頭等你嫁進來了,管夠!”
這話沈晚棠沒法兒接,所以她只是微微低下頭笑了笑。
顧千凝不干了:“母親怎么這樣偏心?我喝的時候您也沒說管夠,不行,我今天就要管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