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沒氣兒了?!”
琴心脫口喊了一聲,隨即急忙捂住了嘴。
她看向杜鵑,見杜鵑跟她一樣也是一臉震驚,再看沈晚棠,卻見她白皙的臉上一片平靜,毫無波瀾。
她便知道,沈晚棠對這個結(jié)果怕是早有預(yù)料了。
沈晚棠當然有預(yù)料,單看畫意的肚子就知道,孩子必定先天不足,雖然勉強生下來了,可孩子身體太弱了,根本活不下去。
而且,寧王妃后面給她大肆進補,也犯了大忌,這種時候進補,只會起到相反的效果,對母體和孩子都是百害無一利。
她淡淡的問:“孩子沒了,大人呢?如何了?”
柴嬤嬤低聲道:“畫意情況不是太好,血一直沒止住。還有王妃,原本孩子生下來她就抱走了,可剛抱走就沒氣兒了,王妃眼睜睜看著孩子咽氣,自己也一口氣沒上來,暈過去了。”
沈晚棠站起身:“走吧,去看看。”
琴心忍不住問:“世子妃,您是要去給王妃醫(yī)治嗎?您忘了,王妃如今更信任太醫(yī)了嗎?”
“我沒忘,我自然不是去給王妃醫(yī)治的,而是她暈過去了,世子的遺腹子也沒了,我若是不去看看,說不過去。”
當然,她其實主要想去看看婆婆現(xiàn)在是什么模樣,還像之前那樣強勢,還像之前那樣護著畫意嗎?
沈晚棠帶著丫鬟,去了韶光院。
屋子里,寧王妃已經(jīng)醒了。
她半躺在貴妃榻上,臉色慘白,表情痛苦。
全嬤嬤正端著一碗?yún)簧滓簧椎奈菇o她喝。
沈晚棠上前福禮:“聽說母親暈過去了,這會兒覺得如何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寧王妃看向她,語氣比前些日子緩和了很多:“棠兒,你來得正好,你快給我瞧瞧是怎么回事,我如今不光頭痛欲裂,而且胸口也開始疼了,有時還會喘不過氣來,我想著,你給我扎兩針,疏通疏通氣血,興許就好了。”
沈晚棠語氣比婆婆的還要溫和,仿佛之前的不愉快根本不存在一樣:“我那點雕蟲小技,就不拿來母親這里獻丑了,沒得耽誤了母親的病情。之前太醫(yī)給母親醫(yī)治的不是很不錯嗎?母親可記得是哪位太醫(yī)醫(yī)術(shù)最好?不如就叫他來給母親醫(yī)治吧!”
寧王妃的表情一僵,隨即她就紅著眼睛嘆氣:“棠兒,我先前抬舉畫意,你可是生我的氣了?可是我一時嘴快,說了些你不愛聽的話,你記恨我,所以如今連病都不肯給我看了?”
“母親這是說哪里的話,我們婆媳相處一向融洽,哪有隔夜的仇?畫意懷著世子的孩子,金貴無比,母親抬舉畫意也是應(yīng)該的,我怎么會記恨母親?”
“那你怎么都不愿意給我診治了?”
“不是我不愿意給母親診治,實在是母親這回病的有些不一樣,我那點本事已經(jīng)不夠看了,還是請經(jīng)驗豐富的太醫(yī)來給您診治吧,這樣穩(wěn)妥。母親若是擔心一位太醫(yī)不夠用,那就多請幾位,我記得上回父王給您足足請了十幾位呢,這回咱們也請這么多,您看如何?”
寧王妃見她鐵了心不肯給她看病,心頭一涼,到底不是自己親生的,稍微說幾句重話,就不肯跟她親近了。
她隱隱有些后悔,早知道這樣,她說話就收斂一些了,之前只顧著拿沈晚棠撒氣,不小心把心里的怨恨都發(fā)泄了出來。
這幾天沈晚棠來請安,她也沒給過好臉色。
都怪畫意那個不爭氣的東西,生出來的孩子根本養(yǎng)不活,她連最后一點兒念想都沒有了,將來沒有重孫給她養(yǎng)老,她還是得指望兒媳,指望她過繼一個孩子來王府,繼承家業(yè),給她和王爺養(yǎng)老送終。
她意興闌珊的躺在貴妃榻上:“行吧,那就請?zhí)t(yī)來吧,最好是能讓太醫(yī)給我扎幾針,這樣就不用喝藥了,那些藥喝的我惡心。”
“那我這就叫人去請?zhí)t(yī),母親好生歇息。”
沈晚棠并不管婆婆提出的要求,太醫(yī)怎么給婆婆治病,輪不到她來操心,她只需要把太醫(yī)請來王府就行了。
出了婆婆的院子,沈晚棠又帶著丫鬟去了畫意的院子。
自從畫意被王妃抬舉為世子側(cè)妃之后,便分了一個單獨的大院子,還給她撥了四個丫鬟兩個嬤嬤服侍她。
前些日子,畫意的這座院子里都是最熱鬧的,好東西流水般的送進來,把這里堆得滿滿當當。
而此刻,畫意的院子卻一片死寂,幾個趾高氣揚的丫鬟現(xiàn)在也成了霜打的茄子,見到沈晚棠來,一下子就跪了下去。
“世子妃,救命!”
“世子妃,王妃嫌奴婢們沒有照顧好側(cè)妃和小世子,要發(fā)賣了我們!求您發(fā)發(fā)慈悲,替我們跟王妃說說情吧!”
“世子妃,您向來菩薩心腸,從不輕易發(fā)賣下人,奴婢服侍側(cè)妃也是盡心盡力,求您看在奴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留下奴婢吧!”
“求世子妃開恩!奴婢以后定當牛做馬報答世子妃!”
沈晚棠看著跪了一地的丫鬟們,神色冷淡。
前些日子,她們可不是這個態(tài)度。
她們都是王妃的丫鬟,被派來服侍畫意之后,個個都自覺高人一等,誰都不放在眼里。
琴心喜歡打聽消息,但每次來畫意院子這邊,隔著老遠呢,就會被她們幾個陰陽怪氣的罵走。
為這事兒,琴心都回去跟她訴苦好幾回了。
俗話說得好,打狗還得看主人,更何況,琴心是她心腹中的心腹,是她的左膀右臂,罵琴心就等于在打她沈晚棠的臉。
安靜的屋子里,沈晚棠的聲音顯得格外清冷:“是誰說我菩薩心腸?”
一個丫鬟有些畏懼的抬起頭:“世子妃,是,是奴婢說的。”
沈晚棠淡漠的看著她:“柴嬤嬤,把她拖出去,即刻發(fā)賣!”
“是,世子妃。”
丫鬟大驚失色,急忙求饒:“奴婢知錯了,求世子妃原諒奴婢這一回吧,奴婢以后什么都聽世子妃的!”
可惜,沈晚棠無動于衷。
兩個婆子上前,把求饒的丫鬟拖了出去,很快就沒了動靜。
剩下的丫鬟見沈晚棠這樣雷厲風行,怎么討好都沒用,全都瑟瑟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