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的水晶吊燈,將整個空間照耀得如同白晝。
悠揚的古典音樂在空氣中流淌,但已經無法緩和現場那股逐漸升溫的緊張氣氛。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站在講臺前的男人身上。
破軍。
或者說,是此刻的“蕭先生”。
他沒有立刻開口,只是用深邃的目光,平靜地掃視了一圈臺下的賓客。
他的眼神,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力。
被他目光掃過的人,都不自覺地挺直了腰背,停止了交談。
整個宴會廳,在短短十幾秒內,變得鴉雀無聲。
只有攝像機鏡頭發出的輕微快門聲,在提醒著人們,這場發布會,正在向全世界直播。
“各位來賓,各位媒體朋友。”
破軍終于開口。
他的聲音,通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大廳。
低沉,有力。
“晚上好。”
“我是蕭氏集團的代表,我姓蕭。”
他做了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
但“蕭先生”這個身份,配上他此刻的氣場,讓臺下的眾人,心中都生出了幾分敬畏。
“感謝各位在百忙之中,前來參加我們蕭家的發布會。”
“我知道,大家今天為什么而來。”
破軍的目光,再次掃過全場。
“你們為傳說而來,為秘密而來,也為……財富和權力而來。”
他的話,直接而坦白,剖開了在場大部分人內心深處的**。
一些賓客的臉上,露出了些許不自然的表情。
“二十三年前,我蕭家一件關乎家族傳承的至寶,離奇失竊。”
“二十三年來,我們從未放棄過尋找。”
破軍的語速不快,他在講述一個故事,一個足以吊起所有人胃口的故事。
“這件寶物,承載著蕭家數百年的榮耀,也隱藏著一個足以改變世界格局的秘密。”
“而今天,我站在這里,就是要向全世界宣布……”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銳利。
“我們,已經找到了它!”
轟!
一石激起千層浪。
雖然早有預料,但當這個消息被如此肯定地宣布出來時,整個宴會廳還是瞬間沸騰了。
閃光燈像暴雨般亮起。
記者們激動地在筆記本上奮筆疾書。
賓客們則再也無法保持鎮定,紛紛交頭接耳,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震驚與貪婪。
破軍抬起手,輕輕地往下壓了壓。
宴會廳,再次奇跡般地安靜了下來。
他很滿意自己制造出的效果。
他知道,此刻,不僅是現場的這些人,全世界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他。
盯著這個舞臺。
他成功地,將自己塑造成了風暴的中心。
而在舞臺之下。
在那些被光芒忽略的角落里。
真正的獵人,已經開始了無聲的狩獵。
蕭辰端著托盤,如同一個幽靈,悄無聲息地穿梭在人群之中。
他的身體,與那些激動、貪婪、議論紛紛的賓客們,擦肩而過。
他的眼睛,像最高精度的雷達,掃描著他視線范圍內的每一個人。
他過濾掉了那些普通的富豪,他們臉上的貪婪雖然真實,但氣息平庸,不足為懼。
他過濾掉了那些謹慎的政客,他們雖然城府深沉,但身上沒有那種屬于黑暗世界的血腥味。
他的目標,是那些隱藏得更深的人。
是那些混雜在人群中,表面上看起來與其他賓客無異,但氣息卻異常沉穩,眼神深處帶著警惕與審視的神秘來客。
他看到了一個坐在吧臺邊,獨自喝著威士忌的白人老者。
老者的手指上,戴著一枚刻有家族徽章的戒指,那是歐洲某個古老家族的標志。
他的眼神渾濁,但蕭辰能感覺到,在那渾濁之下,隱藏著狼一般的銳利。
他看到了一個站在落地窗前,眺望京都夜景的亞洲中年男人。
男人身材不高,但站姿筆挺,雙手背在身后,十指有規律地敲擊著,那是長期接受軍事化訓練才會有的習慣。
他還看到了一個穿著艷麗晚禮服,周旋于幾個富商之間的妖嬈女人。
女人的笑容嫵媚,但她的腳步輕盈,每一次轉身,都在不經意間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她的高跟鞋里,很可能藏著致命的武器。
這些人,都是頂級的掠食者。
他們被血腥味吸引而來,此刻,正耐心地觀察著獵物,評估著風險。
但蕭辰知道,這些人都不是他要找的最終目標。
他們或許是某些大勢力的代表,或許是獨來獨往的強者。
但他們身上,缺少了那種屬于“神”的氣息。
那種俯瞰眾生,視萬物為棋子的絕對自信和漠然。
“幽靈之主”,絕不會是這樣的人。
他一定隱藏得更深,偽裝得更好。
蕭辰的腳步沒有停。
他繼續移動,擴大著自己的搜索范圍。
他的大腦,在飛速地運轉。
無論是那個縱橫三十年的老魔鬼,還是那個彗星般崛起的蛇蝎美人,他們的性格中,都有一個共同點——極致的控制欲。
他們喜歡掌控一切,喜歡看著別人在自己的劇本里表演。
所以,在這樣的場合,他們不會急于出手,也不會輕易暴露。
他們會選擇一個最好的位置,一個能將整個舞臺盡收眼底,又能最大限度地保證自己安全的位置。
他們會像一個導演一樣,欣賞著自己作品。
想到這里,蕭辰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了宴會廳里那些相對偏僻,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講臺上的破軍,還在繼續著他的表演。
他開始介紹那件“傳家寶”的來歷,用各種充滿傳奇色彩的故事,為這件尚未露面的寶物,披上了一層又一層的神秘面紗。
臺下的賓客們,聽得如癡如醉。
沒有人注意到,一個年輕的侍者,正端著托盤,緩緩地走向了宴會廳最不起眼的那個角落。
那里,光線有些昏暗。
靠近緊急出口,遠離人群的喧囂。
是一個絕佳的,既能觀察全局,又能在第一時間脫身的位置。
蕭辰的心跳,沒有加速。
他的腳步,依舊平穩。
但他的所有感官,都已經提升到了極致。
他感覺到了。
感覺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
那股氣息,很淡,很冷。
就像一條隱藏在草叢里的毒蛇,完美地收斂了自己的所有殺意,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
如果不是蕭辰這種在尸山血海中磨礪出的,對危險的野獸般直覺,根本不可能察覺到。
他的目光,穿過人群的縫隙,落在了那個角落。
那里,只擺放著一張小小的圓桌。
桌邊,坐著一個人。
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