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寶閣門口的青石板被往來修士踩得油光锃亮,卻掩不住空氣中隱隱的火藥味。離丹鼎大會只剩半月,城里的黑石幫成員像嗅到血腥味的狼,越發肆無忌憚。他們穿著統一的黑色勁裝,腰間的熊頭令牌在陽光下閃著冷光,走在街上時,商戶們都低著頭,連算盤珠子的響動都放輕了。
云澈剛從聚寶閣出來,手里提著個裝清心草的竹籃。這幾日他的煉丹術又有長進,已能穩定煉出上品清心丹,蘇云說,再練幾日,說不定能沖擊一下中品巔峰。他正想著回去后試試加入金紋草,能不能改良丹方,就聽見不遠處傳來爭執聲。
三個黑石幫成員正圍著個藥農模樣的老者。老者穿著打補丁的粗布衣,背上的藥簍被扯到地上,里面的草藥撒了一地,其中一株龍須草尤其惹眼——草葉細長如銀,頂端結著顆晶瑩的露珠,是治療孩童氣海虛寒的良藥,在丹市能賣不少靈石。
“這株龍須草不錯啊。”為首的刀疤臉用腳尖碾著草葉,嘴角噙著囂張的笑。他左臉有道從眉骨到下頜的疤痕,是去年搶地盤時被人砍的,此刻一說話,疤痕就跟著扭動,看著格外猙獰。他隨手從懷里摸出枚下品靈石,扔在老者面前,“喏,這錢夠給你面子了,草歸爺。”
老者急得臉都白了,撲過去想撿草,卻被刀疤臉一腳踹在胸口。“哎喲!”老者捂著胸口倒在地上,咳著血沫,眼淚都出來了,“那是給我孫子治病的啊……求您行行好,還給我吧……”
“滾開!”刀疤臉抬腳又要踹,卻被一只手穩穩抓住了腳踝。
“把草還給他。”云澈的聲音很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手里還提著竹籃,清心草的淡香混著身上的劍鞘氣息,形成一種奇特的壓迫感。
刀疤臉低頭一看,見是個穿著青衫的少年,腰間別著柄烏黑的長劍,看著年紀不大,眼神卻冷得像冰。他嗤笑一聲,想抽回腳,卻發現腳踝被攥得死死的,像被鐵鉗夾住了。“小子,想多管閑事?”他上下打量著云澈,目光在墨影劍上頓了頓,閃過一絲忌憚,隨即又囂張起來,“知道我們是誰嗎?黑石幫!丹鼎城的半條街都是我們堂主說了算!”
“黑石幫?”云澈挑眉,指尖微微用力,刀疤臉頓時疼得齜牙咧嘴,“斷骨崖上,沒打夠?”
“斷骨崖”三個字一出,刀疤臉的臉色“唰”地白了。他終于認出這聲音了——黑煞堂主回寨后發了三天火,說在斷骨崖栽了個跟頭,被個用劍的小子暗算了,還說那小子體質詭異,讓底下人留意,一旦見到就先綁了,帶回去給堂主報仇。
“你是……斷骨崖那伙人?”刀疤臉的聲音都抖了,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的鋼刀,“你敢在丹鼎城露面?”
“有何不敢?”云澈松開手,刀疤臉踉蹌著后退幾步,差點摔倒。他握緊墨影劍的劍柄,劍鞘上的鯊魚皮在陽光下泛著暗紋,“要么還草,要么挨打。選一個。”
“找死!”刀疤臉身后的兩個同伙忍不住了。這兩人都是聚氣四層,在黑石幫里也算小頭目,平時橫行慣了,哪受得了這氣。他們揮著拳頭就沖上來,拳頭上裹著土黃色的靈力,帶著砸石頭的力道,直取云澈面門。
云澈側身避開左邊的拳頭,同時右手快如閃電般抽出墨影劍。“噌”的一聲,烏光閃過,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就聽見“啊!啊!”兩聲慘叫。那兩個同伙捂著手腕后退,鮮血從指縫里涌出來,拳頭上的靈力像破了的氣球,“噗”地散了——他們的手腕上各多了道細如發絲的傷口,正好劃破了靈力運轉的經脈。
刀疤臉看得眼皮直跳,這才意識到眼前這小子的修為比傳聞中還可怕。他咬咬牙,抽出腰間的鋼刀:“一起上!堂主說了,抓住他有獎!”鋼刀帶著聚氣六層的靈力劈來,刀風刮得云澈的發梢都飄了起來,帶著股血腥氣——這刀顯然沾過不少人命。
云澈不閃不避,墨影劍迎著鋼刀格擋。“鐺!”金鐵交鳴的脆響震得周圍商戶的窗戶都嗡嗡作響。刀疤臉只覺一股巨力順著刀身傳來,震得他虎口發麻,鋼刀差點脫手,手臂酸得像要斷了。他驚駭地瞪著云澈——這小子的靈力明明只是聚氣巔峰,怎么力道比凝元初期還霸道?
“斷骨崖的賬,也該算了。”云澈低喝一聲,左手往儲物袋上一拍。青禾劍突然飛出,劍鞘早已解開,翠綠的劍身在空中劃過道優美的弧線,青光閃爍,直取刀疤臉的面門。這是他新練的“雙劍合璧”,墨影劍剛猛主攻,青禾劍柔韌牽制,一剛一柔,正好克制黑石幫的蠻力。
刀疤臉被兩柄劍逼得連連后退,腳下的龍須草被踩得稀爛。他想躲墨影劍的劈砍,青禾劍卻像長了眼睛似的,總能從刁鉆的角度刺來,逼得他不得不回刀防御。不過三招,他就被青禾劍的劍尖抵住了咽喉,冰涼的觸感讓他渾身汗毛倒豎,哪里還有剛才的囂張。
“饒……饒命!”刀疤臉的聲音都帶了哭腔,連忙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正是那株龍須草,“草還給他!我們走!”
云澈瞥了眼地上的老者,見他掙扎著要起來,便對刀疤臉冷冷道:“滾。回去告訴黑煞,斷骨崖的賬,我沒忘。他要是想報仇,隨時來尋——但再敢在丹鼎城欺負百姓,下次就不是抵咽喉這么簡單了。”
“是是是!”刀疤臉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帶著兩個受傷的同伙狼狽逃竄,跑過街角時還差點撞翻個賣靈米糕的攤子。
云澈撿起龍須草,遞給老者,又從竹籃里拿出枚上品清心丹:“老人家,這丹能治氣海虛寒,您拿回去給孫子用吧。”
老者接過草和丹,老淚縱橫,對著云澈連連作揖:“多謝公子!多謝公子!您真是活菩薩啊!”他看著云澈腰間的劍,突然壓低聲音,“公子,您可得小心啊!黑石幫的堂主黑煞就在望月樓,他們最近招了好多高手,聽說……聽說就是為了找您這樣的年輕人!”
“望月樓?”云澈眼神微凝,果然在那。
“是啊,”老者顫巍巍地收拾著藥簍,“那樓就是他們的窩,里面天天有黑衣人進進出出,連丹鼎修大的弟子都不敢靠近……”
云澈謝過老者,提著竹籃往流云閣走。陽光穿過聚寶街的牌匾,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他摸了摸腰間的墨影劍,又感受了下儲物袋里青禾劍的靈氣——雙劍合璧的威力比他想的還強,對付聚氣六層綽綽有余,但黑煞是凝元后期,還有望月樓的埋伏……
路過拍賣行時,他看見林溪月正站在公告欄前,手里拿著新畫的驚雷符,和一個穿丹鼎修大校服的女弟子討論著什么。那女弟子指著符紙上的雷紋,似乎在提建議,林溪月聽得很認真,時不時點頭,臉上帶著興奮的紅暈。
“練得怎么樣?”云澈走過去,把剛買的清心草遞給她,“給你新符紙當鎮紙。”
林溪月接過草,眼睛亮了:“我剛遇到丹鼎修大的師姐,她說我的雷紋可以再加粗些,這樣靈力更足!對了,你去哪了?剛才好像聽到打斗聲?”
“遇到幾個不長眼的。”云澈沒細說,怕她擔心,只是道,“黑石幫的人在望月樓,我們最近盡量別往那邊去。”
“望月樓?”林溪月皺起眉,“我剛才聽師姐說,那里最近很熱鬧,好多修士去看熱鬧,說是黑石幫在拍賣什么‘寶貝’。”
云澈心里一動——黑煞在望月樓拍賣寶貝?怕是幌子吧。他看著林溪月手里的驚雷符,符紙上的雷紋比之前粗了不少,靈力也更凝實了。“你的符練得差不多了,”他笑道,“接下來幾日,我們多練練聯手招式,萬一……真要去望月樓,也好有個準備。”
林溪月雖然不知道具體要準備什么,但見云澈說得認真,便重重點頭:“好!我的驚雷符可以遠程牽制,你的雙劍負責近戰,蘇云還能幫我們療傷——我們肯定沒問題!”
陽光照在兩人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長。云澈望著望月樓的方向,那里的紅燈籠在遠處隱約可見,像一只只窺伺的眼睛。他知道,刀疤臉回去報信后,黑煞絕不會善罷甘休。丹鼎大會前的平靜,怕是維持不了多久了。而望月樓,終將是他們與黑石幫再次交鋒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