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還不清楚。”手下立即回話。

邊澈沉默了。

小女孩失蹤這么久，這期間姜梨一直沒接到勒索電話。

他之前就考慮過綁匪是圖命不圖財。

但他之前的心境，和眼下有著天壤之別。

——姜梨身邊的男孩大概率是他的孩子。

那女孩呢？

邊澈冷不丁想起在超市小門外，女孩趴在姜梨肩膀上、望著自己的眼神。

整顆心后知后覺地開始往下沉。

“我現(xiàn)在立刻過去，你盡快確認孩子的狀態(tài)。”

掛斷電話，他又吩咐司機：“開到小孩身邊。”

車緩緩停在身前。

康康卻沒功夫看一眼，擰著小眉頭，自顧自擺弄腿上的電腦。

倒是善良的出租司機轉過身，有些防備地站到孩子身邊。

車門開了，邊澈迅速下車。

一露面，出租司機就放松了警惕。

“我說孩子怎么一個人亂跑，原來爸爸在后面跟著啊，是鍛煉孩子單獨外出吧？”

他的話讓邊澈眸色更深。

果然，是個人都會覺得小男孩是他的種。

司機說完話，緊跟著又犯嘀咕：“鍛煉孩子，怎么跑這種地方？”

邊澈沒心思理會他，更沒時間解釋什么。

徑直越過司機，彎腰連康康帶電腦一起抱走，過去塞進車里。

前后十幾秒時間，汽車揚長而去。

司機站在原地撓頭，若有所思地望向逐漸遠去的車屁股。

剛才下車的那個男人，他怎么好像在哪見過？

是沒混出頭的小明星？還是哪家富二代？

看起來這么年輕，孩子竟然都能滿街跑了……

車內。

康康不高興被打擾，皺眉盯著身邊的人看，懷里還抱著半合的筆記本電腦。

邊澈清楚這孩子不一般，沒有用哄小孩的那套對付他。

“我知道你在找……”邊澈回憶一下，“在找寧寧，對么？”

康康點一下頭。

邊澈繼續(xù)說：“我知道她在哪，我?guī)阋黄鹑フ宜！?/p>

考慮兩秒，康康又點一下頭。

他話這么少，也不像尋常小孩看起來那樣天真。

邊澈忍不住想，是不是姜梨在國外過得太辛苦，孩子才會早早懂事，養(yǎng)成這種老成的性格。

閉了閉眼睛，他輕吸一口氣，轉臉看向窗外。

為了離開他，姜梨不惜演戲詐死騙他。

離開后，卻又偷偷生下他的孩子，還故意不告訴他。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到荒廢別墅區(qū)的時候。

手下已經(jīng)找到了寧寧。

小姑娘渾身臟兮兮的，小臉也哭花了，嘴巴一周還有暴力撕膠帶留下的紅印。

不過一見到康康，寧寧立馬眼睛一亮。

她從私保懷里掙扎下地，噠噠噠跑過來抱住康康。

“哥哥，那個丑阿姨要餓死我！”她氣呼呼地大聲告狀，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康康小臉一沉，難得表現(xiàn)出一點生氣的樣子。

他回抱妹妹，拍拍她后背，“不會餓死。”

邊澈仔細對比腳邊的兩個孩子，眼底流過思索。

這兩個孩子，看起來根本一樣大……

他彎腰蹲下，輕聲問：“你們是雙胞胎？”

寧寧和康康齊齊看向他，但都不說話。

邊澈沒有追問，先套近乎，“我車上有點心，不是說餓了？”

寧寧皺眉搖頭，下一秒肚子卻咕咕叫了兩聲。

她趕緊抱住肚子，有點生氣地瞪自己的肚皮。

“走吧，我抱你。”邊澈朝她伸手。

寧寧推開他的手，去牽康康的手，“哥哥，我們回家。”

說完湊近康康耳邊小聲問：“我丟了，媽媽哭了沒有？”

問完又氣鼓鼓重復：“那個丑阿姨真是壞死了，綁寧寧，不給寧寧東西吃，還害媽媽難過。”

康康點了兩下頭，非常非常認同。

這時候，邊澈才顧得上考慮綁匪的事，“你說的那個丑阿姨，就只是把你綁起來扔在這里？還說過什么，做過什么沒有？”

寧寧看向他，告狀的話就在嘴邊。

卻忽然賭氣似的轉開腦袋，很討厭他的樣子。

邊澈望著她和姜梨幾乎一樣的臉，想起很早以前，姜梨也會用這樣的神態(tài)和動作表達不滿。

有點任性，又有點可愛，很鮮活，顯得生命力蓬勃。

只是那樣的姜梨，后來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對不起，”邊澈伸出大手，輕輕摸寧寧亂蓬蓬的頭發(fā)，“不管你怪我什么，都是應該的。”

他們長到這么大，他卻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

雖然有些事不能全怪他，但在孩子非黑即白的世界里，他確實不稱職。

寧寧皺起小臉，慢慢低下腦袋，“你也是壞蛋，害媽媽難受的壞蛋。”

這是個了解姜梨近幾年生活的機會，邊澈立即問：“媽媽怎么難受了？”

“會偷偷……”寧寧差點就說了，反應過來立馬躲開他的手，“我才不告訴你呢，媽媽知道了要不高興的，壞蛋。”

偷偷什么？

邊澈垂下眼睛。

偷偷哭嗎？

她也會為他難過么？

“邊澈。”

微微一愣，邊澈看向忽然開口的康康。

有些意外地問：“你叫我什么？你知道我的名字？”

他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他甚至不知道男孩的名字，男孩卻能準確叫出他的大名。

康康歪歪腦袋，不明白他在驚訝什么。

大人怎么總以為他什么都不懂？

沒繼續(xù)關注這個“愚蠢”的問題，康康只說自己要說的話：

“不可以讓媽媽知道我見過你。”

他伸出手，“拉鉤。”

寧寧立馬跟著翹出小拇指，“我也是，我不想媽媽不高興，我們拉鉤，騙人的是小狗。”

邊澈一陣無言。

他在姜梨那邊，是什么不可提及的禁忌么？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才會讓姜梨這么抵觸討厭他。

心底有股情緒在涌動。

邊澈沉默地站起身，示意手下過來。

“送男孩回去，女孩我?guī)е！?/p>

寧寧仰起臉，“我不要，我要和哥哥一起。”

康康皺眉，“你剛才還很好，不要突然變壞。”

分別看了看兩個孩子，邊澈自嘲地笑了，“我不是已經(jīng)成了寧寧嘴里的壞蛋了？”

說完，他看向康康，“你先回去讓你媽放心，她醒來找不到你，這會兒該急瘋了。”

康康搖頭，從兒童腰包里找出手機，“她會打給我。”

他說的是“會打”，而不是“打過”。

邊澈試著問：“那手機響過嗎？”

康康低頭查看，很快一臉凝重地抬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