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她離開,蕭行嚴坐回桌前,將剩下的半碗湯面幾口吃光。
接過帕子擦了擦手,這才抬起鋒利的雙眸盯住地上的兩人。
“聽說兩位大人特意來樂安縣恭迎本王,本王還以為昨兒半夜兩位應該也能到。”
“沒想到縣衙里的幾位都到了,兩位卻不見蹤影。”
威嚴的聲音從頭頂上壓下來,跪倒在地的兩人額頭冷汗都快浸濕了地面,面色發白。
蕭行嚴斜睨一眼,再次發問:
“兩位大人昨夜宿在何處?怎么派去的人沒見著兩位嗎?”
跪趴在地的兩人幾乎將頭貼在地面上,大氣不敢喘,緊張到口水都不敢咽一下。
因為他們昨夜宿在桂香院,按照線報,攝政王得今日才會抵達縣城,所以他們才........
見兩人裝死,蕭行嚴瞬間也沒了好臉色,抄起桌上的湯碗直接砸了下去。
厲聲呵斥:
“本王剛剛只是翻閱了樂安縣和杏花村的縣志,就發現了一堆問題,兩位卻還有閑情逸致逛花樓?”
“梁州可是受到過嘉獎的州縣,兩位大人可真是玩得好一手欺上瞞下。”
蕭行嚴怒得一拍桌面,高聲發落:
“來人,將劉右和左實甫拿下,給本王好好查。”
“要是查出有問題,革職抄家,按罪處死。”
被湯水淋了一身的兩位大人身子頓時癱軟下去,兩眼一翻,直接暈死過去。
瞬風一招手,立刻進來幾個侍衛將人拖下去。
蕭行嚴提筆發了一道詔令,聲音低沉而冷冽,不帶一絲溫度:
“你親自去走一趟,好好把府衙給我徹查一番。”
“本王不相信只有這兩個狗東西敢這么荒廢政務,貪贓枉法。”
“要是查出來京中還有人牽扯其中,一起端了,一個不留。”
“是!”
瞬風帶著主子的詔令,點了兩人直接上馬離開。
蕭行嚴翻著今年科舉殿試選出來的名單,沉著眉色開始物色人選填補窟窿。
溫梨來到地里,與周圍幾戶村民打了招呼,她也不浪費口舌,直接開門見山。
一邊與他們講解這些土壤為何會酸化的原因,一邊開始教他們改善之法。
一直忙到晌午,他們才回到驛站。
跟在身后的眾人臉色頓時都變得不一樣起來。
黃嘯詫異她一介弱女子,竟然懂得這般多。
西平國七皇子和使臣更是驚訝得不得了。
他們沒想到區區一個宸國王妃,竟然如此深諳耕作之法。
這講解得頭頭是道,不像是胡說一通,有理有據。
就連這土地改善后的耕種之法和護理都說得一清二楚,還將它寫成了冊子。
兩位使官有些眼紅了,他們西平也有不少地域有這樣的情況。
若是能將那冊子謄抄一份帶回去就好了。
最驚訝地莫過于何縣令,先前的質疑如今已然換成了佩服之色。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也有點轉過味來。
能被他們攝政王娶做王妃,沒點能耐,怎么可能讓他們高高在上的王爺看入眼。
攝政王是個殺伐果斷,威嚴不可冒犯的,但是王妃卻不同。
她溫柔和善,待人親厚,也不端著架子。
若是能得王妃另眼相待,應該也不失為一條青云之路。
妥,他決定抓一下機會。
這辦法是教了,但是要大面積改善,還得看后續領頭的官員能做到多大程度。
畢竟這圍塘和引溝渠的事情,是個大工程,沒個一兩年估計是完不成的。
還得要有人,有錢才能動得起來。
趁他給她洗手的時候,溫梨與他說了一下上午的進展。
“這改善土壤的辦法我能教的都教了,但是若后續澆灌沒有辦法跟上,這改了也沒多大用處。”
“九郎,修建溝渠和修路的事情,百姓自己動不了,你看能不能?”
其實不用她提,蕭行嚴已經把這事安排妥當。
他與她溫柔一笑,替她擦干手后,又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哄著她喝下。
轉頭他就直接給何縣令發了一道特令。
讓他越過州府兩衙,直接帶著整個樂安縣把修路和引渠的事情做起來。
款項就從抄家得來的那些銀錢里撥給他。
要是不夠,他會派人下來督查再給他撥款。
何縣令喜極而泣,連忙磕頭謝恩:
“屬下一定竭盡所能辦好這件事。”
前些日子他聽聞溪頭縣薛縣令得攝政王賞識,得了一個升官的大功績,他羨慕得兩眼淚汪汪。
沒想到如今這大福氣也降臨到自己身上,他喜得人都要飄起來了,連忙表忠心。
這要是做好了,他的仕途可就前途無量了。
這可是攝政王親自點撥,京都那批上官以后多少都是要給點臉面了的。
往后行事起來,也不會再這么束手束腳。
“我寫的那些耕作之法,你讓你的人謄抄出來,每個村落發幾冊。”
“若是他們不識字……”
“下官就親自帶人一個村落一個村落去講,直到他們聽明白為止。”
是個會做事的父母官,溫梨揚起嘴角。
“不過何大人也不要著急冒進,畢竟沒看到收成,百姓們不一定會相信。”
“你可以先把杏花村帶起來,若是這片地改成功,山那一面的土地不是正常的嗎?”
“那邊的如果按照這個耕種之法種下去,收成能翻倍的話,不用你去費口舌。”
“自然有村民會自己來打聽。”
何縣令眼前一亮,立刻拱手接道:
“下官再趁熱打鐵,將您這耕作之法講與他們聽,讓這邊的村民過去教他們耕種,如此慢慢擴散。”
“王妃大智。”
溫梨將手上的冊子交給他,笑道:
“一些經驗之談罷了,你的工作可比薛大人的重,也會艱難許多。”
“給你三年的時間,希望三年后,能等到何大人的喜訊。”
“是,下官一定用心鉆研,認真辦好這件差事。”
何縣令謝了恩,立刻帶著自己屬下匆匆趕回縣衙,他要馬上召集人手和幕僚,認真商議一下該從何入手。
在驛館用了午膳,隊伍再次啟程。
因著府衙動大刀,蕭行嚴沒再做停留,連縣城都不落腳了,直接趕路。
梁州知州和劉知府被攝政王革職徹查的事情傳到京都,已經是半個月以后的事情。
朝堂上不少官員悄悄抹把冷汗,相互遞眼色。
小陛下卻握著一把玉劍翹著小短腿一邊雕刻一邊冷飄飄敲打:
“我皇叔就快到了,各位管好自己腦袋。”
“別不識趣地讓你們家那些個狐媚子出來給我皇嬸找事情。”
“要是把我皇嬸氣跑了,我皇叔一不高興。”
咔一聲,他用手上的玉劍將手上的果子戳出一個大洞。
朝臣們眼眸閃了閃,紛紛低頭。
皇嬸要是不高興嚷著要回水光村,那皇叔肯定也會跟著走。
現在皇嬸肚子里還有了小太子,那皇祖母也會跟著走。
那豈不是只剩他一個了,那還了得?
誰敢壞他事,他第一個弄死他。
直接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