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蕭寒就來到了黑月商會門前。
他手里還有不少未出手的玄丹、獸骨等物。
當初在青竹鎮時,因顧忌財不露白,他始終未敢盡數出手。可即便如此謹慎,還是被那聽風閣的掌柜盯上了。
如今身處蒼月城中,這些物件倒顯得尋常了許多。畢竟此地可是蒼風帝國數一數二的繁華都城,往來商賈如云,奇珍異寶更是司空見慣。
在于店內伙計討價還價之后,那些白撿來的東西,竟獲取了兩萬余枚黃玄幣。
這可把蕭寒高興壞了!
要知道,兩個月前他還為一兩百玄幣爭得面紅耳赤,甚至因為五百玄幣,就引來黑臉漢子截殺。
現在,他也是腰纏萬貫的人了。等回去之后,可得要在顧琰面前好好顯擺顯擺。
想到這里,眼前已浮現出顧琰那丫頭又驚又喜的模樣。想到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蕭寒冷峻的眉眼不自覺地柔和下來。
“機會難得,總該給那丫頭帶件像樣的禮物才是。”
商會內的物品應有盡有,不過大多數的價格超乎蕭寒想象。看了幾件物品后,剛有些揚眉吐氣的神采,瞬間又給鎮壓了回去。
要么說,大都市都會忽悠有錢人呢。同樣的東西,青竹鎮上值千枚玄幣,在這里至少翻三番。
正當他猶豫要不要退而求其次時,眼角余光瞥見角落里一個不起眼的檀木匣子。
匣中靜靜躺著一支素銀發簪,簪頭雕成展翅青鸞的模樣,羽翼紋理細膩如生,最妙的是那雙眼睛,竟是用兩顆極小的夜明珠鑲嵌而成。
伙計湊了過來:“這位公子好眼力。這青鸞簪雖不是玄器,但做工精巧,尤其適合送心上人……”
蕭寒耳根一熱,冷著臉打斷:“多少錢?”
“兩千八百玄幣,若是誠心要,兩千五也可……”
這價格在蒼月城確實算公道了。想到顧琰素日只用木簪挽發,若戴上這個……
蕭寒稍作沉默,掏出玄幣:“包起來吧。”
……
禮物已經買好,給那兩小只準備的靈果蜜餞也妥帖包好。玄霄所需的藥材,除卻最難尋的火蛟逆鱗,其余皆已入手。
蕭寒站在商會門口,感受著體內玄力流轉。十八道玄關打通后,修玄確實順暢許多,但距離玄關全開,仍有漫漫長路。
這次回去,有必要在去一趟陽崇山!
正午的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蕭寒剛邁出商會門檻,就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視線。
他面色不改,腳步自然地拐進一條僻靜小巷。
“難道黑月商會也……”
轉過街角時,借著整理衣袍的間隙余光一掃。
不遠處街邊攤位旁,一個鐵塔般的少年正慌慌張張往布幌后躲。
那壯碩身形活像座移動的小山丘,偏偏躲在一面巴掌大的幌子后,活脫脫將‘掩耳盜鈴’四字詮釋得完美。
布幌被他撞得搖晃不止,攤主氣得直跳腳。
蕭寒眉梢微挑,這跟蹤的架勢,未免也太……耿直了些。
少年也知道行蹤敗露,干脆把心一橫,挺起胸膛大步走來。只是,他那體型每邁出一步,就已震得路邊茶攤的碗碟跟著叮當作響。
“別誤會,我想問你件事?”
少年在蕭寒面前站定,聲音卻意外地清朗,與他兇悍的外表格格不入。
他撓了撓頭:“你是不是焚天門的弟子?”
蕭寒已經大概猜出少年的身份,沖著少年笑道:“在下蕭寒,不知道夏元霸夏師弟找我何事?”
夏元霸顯然沒有料到蕭寒會知道他的名字,本來就有些木訥的他,更顯得有些局促,銅鈴般的眼睛瞪得更圓了。
等了好半會,夏元霸才恢復鎮定:“聽說你們要挑戰我姐……老大,但是,姐……老大他這些天因為蕭宗的事,已經心力交瘁。我想替老大和你來一場公平對決!”
他本來習慣性喊云澈‘姐夫’,但想到云澈叮囑,每次都硬生生轉換稱呼。
蕭寒笑了笑:“你打不過我!”
夏元霸很自信地拍了拍胸脯:“雖然玄力我沒你強,但是我力量一定比你大。咱們打個賭,如果我贏了,你就離開蒼月城!”
蕭寒搖了搖頭:“我不會和你打,咱們之間本來就不是公平的對決。而且,和云澈一戰,我非去不可。我答應過宗門師姐,這是一筆交易。如果我中途放棄,就會失信于人!”
夏元霸有些惆悵,正不知該怎么說時,身后忽然傳來一聲呼喚。
“元霸,你怎么在這里?今兒怎么沒有粘著你……姐夫?”
蕭寒循聲看去,只見一身火紅衣裳的女孩自街角翩然而至。
女孩明眸皓齒,掃了眼蕭寒:“焚天門弟子?來赴約的?”
聽女孩這么一問,想必焚天門外宗約戰云澈的事,已在新月玄府傳開了!
蕭寒微微一笑,目光坦然:“焚天門蕭寒。”
女孩很是欣賞地拍了拍夏元霸手臂。
按她的想法,原本想拍肩膀,奈何少年身形實在太過高大,總不能在外人面前蹦跳著去吧。
“元霸,好樣的。不過這位蕭師兄既已是一級入玄境,若要切磋,自然該由我來領教。”
她話音未落,已經取出一柄長劍,劍鋒上隱隱有水系玄力流轉。
街邊攤販見狀,紛紛收拾攤位避讓,顯然對這紅衣少女頗為熟悉。
夏元霸急忙擺手:“紅菱師姐,這可使不得!萬一被秦府主得知……”
“我之前可是說過,有問題的話,我會罩著云師弟!雖然……”
少女瞪了他一眼,轉而對著蕭寒抱拳一禮:“新月玄府葉紅菱,請指教!”
這兩人很明顯都是因云澈的表現,而對其心生信服,唯恐焚天門會對其不利,所以才……
蕭寒看著眼前氣勢洶洶的葉紅菱,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他微微拱手,語氣溫和:“葉師姐,在下此來只為履約,并非要與新月玄府為敵。若真要切磋,不如等與云師兄一戰之后?”
論玄力,蕭寒和云澈平級,但年齡上卻別對方小幾個月,故稱云澈為師兄并不為過。
葉紅菱聞言柳眉一豎,正欲反駁,忽聽身后傳來幾聲譏誚。
“喲,這不是新月玄府一班的葉紅菱么?怎么跑到大街上耀武揚威來了?”
“嘖嘖……你們那位靠著歪門邪道取勝的云師弟呢?”
……
蕭寒目光微轉,只見街角處站著幾名身著藍白相間服飾的年輕弟子,為首的青年約莫二十出頭,面容陰鷙,正抱臂冷笑。
葉紅菱俏臉頓時沉了下來:“炎康,你嘴巴放干凈點!”
夏元霸已經擼起袖子準備干仗了:“你再敢侮辱我老大一句試試!老大贏得每一場比試,靠的都是真本事。”
炎康嗤笑一聲:“怎么,我說錯了嗎?憑你這傻大個也想出頭?”
炎康是五宗之一云陽宗炎自在的親傳弟子。
當日其胞弟炎銘在云澈手上只走了三招就敗下陣來,這讓沒有參加宴會的炎康大為動怒。
雖說云澈最后擊敗了蒼月城絕無僅有的天才蕭洛城,但大部分都認為,云澈是贏在對方輕敵。或者說,使用了某種下流的手段。
沒有人愿意相信,一級初玄境就能擊敗同境十級。
而炎康自負二十歲真玄三級的玄力,虐殺云澈,不過是舉手之勞。
只是礙于炎自在千叮萬囑,這才沒有主動找上門來。
“炎師兄,何必與他們廢話?”炎康身旁一名弟子陰笑道:“不如讓我來領教領教這位葉師妹的‘天水劍法’?”
話音未落,那人已縱身躍出,右掌揮出,一條粗壯的火鏈從掌心猛然甩出。
“云陽之鏈!”
葉紅菱冷哼一聲,手中長劍一抖,劍鋒上水系玄力流轉,在身前劃出一道弧形水瀑。
水幕中游動著數十尾由玄力凝成的銀魚,魚鱗折射出耀眼彩光。
“千鱗瀑!”
火鏈與水幕相撞的剎那,蒸汽爆炸般騰起。
葉紅菱連退三步,臉色微白。對方雖只是隨行弟子,卻也有入玄境五級的實力,比她高出兩級。
“哈哈,新月玄府就這點能耐?”那弟子得意大笑:“難怪要靠歪門邪……”
‘邪’字剛出口,一道赤紅刀光橫空出世,精準懸停在那人脖頸間。
“再多說一個字,我不介意替云陽宗教教規矩。”
蕭寒單手握刀立于場中,他聲音很輕,卻讓云陽宗眾人如墜寒潭。
同是修煉火系玄力,但炎康看得出,蕭寒所用的是焚天門的功法。
狐假虎威也罷,大樹底下好乘涼也好,炎康心里清楚,今日這個虧他們是吃定了。
云陽宗雖然在蒼月城有些勢力,但在傳承千年的焚天門面前,不過是個二流門派。
而此刻,另一個冰冷的聲音同時傳來。
“背后論人是非,云陽宗可真教出了‘好弟子’。”
“云……云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