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病房的消毒水氣味漸漸被陽光沖淡,南宮星靠在床頭,看著窗外掠過的白鴿,指尖還殘留著林筱雨衣袍的觸感。三天前那場跨越虛實的重逢像一場溫熱的夢,可手背上清晰的壓痕、頸側未散的暖意,都在提醒他這一切的真實性。
“爸爸,該換藥了。”南宮靈推著治療車走進來,白大褂的袖口別著“南宮集團臨時總裁”的徽章,金屬光澤在陽光下泛著冷意。她熟練地為父親調整輸液管,動作利落得不像個剛滿二十歲的少女——這三年執掌南宮集團的經歷,早已磨掉了她眼底的青澀。
南宮星看著女兒鬢角新添的白發,喉結微動:“靈兒,辛苦你了。”
南宮靈手一頓,隨即揚起一個輕快的笑:“說什么呢,集團本來就是我的家業。”她將藥瓶掛好,轉身時目光不經意掃過墻角——那里的陰影里,林筱雨正抱著膝蓋坐著,玄色衣袍與現代病房的白形成刺眼的對比。
這三天,林筱雨始終保持著沉默。她像個警惕的幼獸,對輸液架、心電監護儀這些“鐵盒子”充滿好奇又不敢觸碰,只有在南宮星看向她時,眼底才會泛起熟悉的光亮。
“筱雨姐姐,要不要去花園走走?”南宮靈遞過一杯溫水,語氣盡量自然。她知道父親的意思,這個突然出現的“徒弟”需要融入現實,而打破僵局的人只能是她。
林筱雨抬頭,目光在南宮靈胸前的徽章上停頓片刻——那上面的“南宮集團”四個字,她在虛擬世界的記憶碎片里見過,是支撐“NeUrOLink”技術研發的根基。她接過水杯,指尖觸到玻璃的涼意,輕聲應道:“好。”
兩人離開后,南宮星按響了呼叫鈴。護工剛推開門,他便低聲道:“把書房里那本《太平峰功法》手抄本拿來。”
護工愣了愣——這位剛蘇醒的南宮先生,總愛看些奇怪的古籍。
半小時后,林筱雨跟著南宮靈回到病房,剛進門就看到南宮星手里的手抄本。泛黃的紙頁上,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字跡,某頁空白處還有她當年偷偷畫的小狐貍涂鴉。
“這是……”林筱雨的呼吸驟然急促。
“你的東西,”南宮星將手抄本遞過去,指尖劃過那只歪歪扭扭的狐貍,“當年從虛擬艙里找到的,你總說這上面的劍法注解比宗門典籍清楚。”
林筱雨接過手抄本,紙頁的粗糙觸感、墨跡的淡淡清香,甚至某頁邊緣的茶水漬,都與記憶里分毫不差。她突然想起什么,翻到最后一頁——那里本該是空白,此刻卻多了一行字,筆鋒沉穩,是南宮星的筆跡:
“刺劍式轉圜,需沉肩墜肘,靈力走帶脈。此式練熟,可試學‘破妄劍’。”
“破妄劍?”林筱雨抬頭,眼里滿是疑惑。這招從未出現在虛擬世界的功法里。
“現實世界的劍法,”南宮星示意她靠近,壓低聲音,“能斬斷數據與現實的糾纏。”他的目光掃過窗外—— NeUrOLink公司的總部大廈就在醫院對面,玻璃幕墻反射著刺眼的光,像一頭蟄伏的巨獸。
林筱雨瞬間明白。她能穿透界壁來到現實,絕非偶然。那道裂縫的擴大,除了雙玉共鳴,一定還有外力推動——而最有可能的,就是想利用她這個“異常數據”,徹底掌控南宮集團的NeUrOLink。
“他們在監視我們。”林筱雨的指尖在“破妄劍”三個字上收緊,玄色衣袍下的靈力悄然涌動。這三天她雖然沉默,卻早已察覺到空氣中那些細微的數據流波動,像無數雙眼睛,藏在通風口、插座、甚至南宮靈的智能手表里。
南宮星點頭,從枕頭下摸出一枚小巧的金屬片——那是南宮集團研發的反監測裝置。“NeUrOLink的首席執行官陳默,是你母親當年的副手,”他的聲音冷下來,“柳如煙去世后,他一直想把意識上傳技術據為己有。這三年我昏迷,他借著合作的名義,已經滲透了集團30%的核心部門。”
林筱雨攥緊手抄本,紙頁在掌心微微發皺。她終于明白,南宮星讓她學“破妄劍”,不僅是為了讓她適應現實,更是在教她如何對抗那個創造了虛擬世界,又想吞噬現實的龐然大物。
這時,南宮靈的智能手表突然發出一陣刺耳的嗡鳴,屏幕上閃過一行亂碼,隨即恢復正常。
“又是這樣,”南宮靈皺著眉關掉手表,“最近集團的電子設備總出問題,技術部說是陳默那邊的新系統在調試。”
林筱雨和南宮星交換了一個眼神。
不是調試,是試探。
NeUrOLink已經察覺到林筱雨的存在,那些亂碼是在測試她的靈力波動,是在確認這個從虛擬世界闖出來的“異常數據”,究竟有多大的力量。
“看來我們得加快速度了。”南宮星將金屬片遞給林筱雨,“把這個帶在身上,能屏蔽數據流監測。從明天起,我教你‘破妄劍’。”
林筱雨接過金屬片,冰涼的觸感讓她更加清醒。她低頭看著手抄本上的“破妄劍”注解,突然想起虛擬世界里,南宮雪教她練劍時說的話:“劍法的最高境界,不是斬斷敵人,是守住想守的人。”
當年她不懂,此刻看著病床上臉色還蒼白的南宮星,看著窗外那座虎視眈眈的大廈,終于明白。
“好。”林筱雨握緊金屬片,玄色衣袍下的靈力與金屬片的反監測磁場交融,在周身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
南宮星看著她眼底重燃的堅定,想起虛擬世界里那個為他擋下數據雷霆的身影,嘴角泛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棋局已經擺開,NeUrOLink的棋子正在逼近,而他的手里,多了一枚最意想不到,也最鋒利的棋子。
病房外的走廊里,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對著微型耳機低語:“目標靈力波動穩定,反監測裝置已啟動……陳總,需要進一步試探嗎?”
耳機里傳來低沉的笑聲,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寒意:“不必。讓她學,讓她適應。等她以為自己掌控了現實,再收網也不遲。”
身影點頭,轉身消失在走廊盡頭,白大褂的下擺掃過墻壁,露出上面若有若無的數據流紋路——那是NeUrOLink最新研發的監測涂層,能捕捉到任何異常能量波動。
病房內,林筱雨正低頭研究“破妄劍”的注解,指尖劃過某行小字,突然停頓。
那行字是用極淡的靈力寫的,只有她能看見:
“太平峰后山的桃樹,該澆水了。”
林筱雨猛地抬頭,看向南宮星。他正望著窗外,嘴角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原來,他什么都準備好了。不僅有劍法,還有屬于他們的,在這個真實世界里的牽掛。
陽光透過窗戶,在手抄本上投下溫暖的光斑,將“破妄劍”三個字照得清晰而堅定。一場關于虛擬與現實、守護與掠奪的棋局,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