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海情侶路的夜風帶著咸腥味，愛旭下了出租車。來到了一個比較高檔的公寓樓下。

公寓外有兩個穿黑西裝的男人正在街角抽煙，這是今天第三次看到相似裝扮的人了。他摸了摸隨身裝著的銀行卡。

520室的門鈴響了。隨著門被推開。愛旭聽見里面傳來玻璃瓶倒地的聲音。

“誰？“門縫里露出一只驚喜若狂的眼睛。

“華子，是我。“

“你他媽去澳門也不先找我？“愛華移開腳邊的紅酒瓶，“聽說永利皇宮昨晚出了個豹子哥，我聽你嫂子說是一個叫愛旭的，我還沒有想到是你，當你一出現，我就懷疑是你小子。“

愛旭的后背瞬間繃緊。他故意把旅行包扔在沙發上，露出里面成捆的現金：“贏了點小錢。“

話沒說完，臥室門吱呀一聲開了。穿真絲睡裙的女人倚在門框上，左手無名指戴著枚造型古怪的戒指——戒面是半顆翡翠骰子。

“林悅，我發小愛旭。“愛華松介紹到，聲音突然低了八度，“他現在...好像遇到點困難。“

說完又對愛旭介紹道：“愛旭，這是你嫂子，林悅。”

“嫂子好！”愛旭趕緊對著林悅打著招呼！

女人緩步走來時，愛旭注意到她左腳微跛。睡裙下擺隨著步伐掀起，露出小腿上觸目驚心的疤痕，像被什么利器劃過。

“永利皇宮的豹子哥？“林悅從冰箱取出三瓶青島啤酒，瓶起子在她指間轉出殘影，“骰盅第三顆停住時，是不是有'咔'的一聲？“

啤酒瓶在愛旭手中滑落。那聲微不可察的“咔“確實存在，當時他還以為是幻覺。

愛華說到：“他們也是這樣搞我的...去年十二月十七號，威尼斯人撲克廳...“，“說什么幸運賭客活動，結果他媽是連環套！“

林悅從梳妝臺抽屜取出平板電腦。監控畫面里，愛華正在*****，身后穿酒紅色旗袍的女荷官做了個摸耳垂的動作。接下來三局，愛華莫名連押錯方向。

“他們換牌？“愛旭湊近屏幕。

“比那高級。“林悅放大荷官右手，無名指戒指反光的瞬間，牌桌下方隱約有藍光閃爍，“微型投影儀，把上一局的牌面映在牌背上。你以為看到的是黑桃A，其實是梅花3。“

窗外突然傳來汽車急剎聲。林悅閃電般關燈，翡翠骰子戒指在黑暗中泛著幽光。愛旭屏住呼吸，聽見樓下有人用粵語罵了句臟話。

“你贏的三千萬應該是系統故障“林悅的聲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賭場是不可能犯這么大的錯誤。另外，他們追蹤每個意外贏大錢的客人，估計外面的那些人是跟著你過來的……“

這時愛旭突然明白為什么離開澳門時渾身發冷——永利皇宮柜臺前，那個經理拍他肩膀時，西裝袖口有股淡淡的檀香味，和現在樓道里飄上來的一模一樣。

愛華突然抓住愛旭的手腕：“你知道林悅她媽是誰嗎？“他的指甲深深掐進愛旭皮膚，“二十年前澳門賭王家的鋼琴老師...“

“愛華！“林悅厲聲喝止。她拉開衣柜暗格，取出一本泛黃的相冊。照片上的旗袍美人站在葡京酒店門口，面容與林悅有七分相似，懷中嬰兒的襁褓上繡著“何“字家徽。

珠海萬豪酒店的玻璃幕墻將陽光折射成鉆石般的碎片。

愛旭站在噴泉池邊，摸了摸西裝內袋里的銀行卡——余額二千九百萬，之前還沒有兌換外的港幣，另外裝了十元在信封里準備還給愛華的，離開愛華家的時候沒有找到機會給。

三年前愛華離開鵬城時，曾塞給他一個皺巴巴的信封，里面是一萬塊和寫著“珠海萬豪“的信息紙條。

“先生需要幫忙嗎？“門童的手指在鍍金鈕扣上輕敲。

愛旭剛要回答，旋轉門里走出個穿藏藍西裝的男人。那人胸牌上顯示的是“大堂經理 騰愛華“。

“過來了？等下你嫂子就到了，先坐一下，我先去接待一位貴賓。“愛華的皮鞋在大理石地面急剎，梳得一絲不茍的背頭和锃亮的袖扣，隨口說道。

愛旭在大堂待客室等了一會兒，林悅穿著墨綠旗袍走了過來。

“讓你久等了，你華哥還得一會兒，我們先去餐廳坐下。”她脖頸間的翡翠骰子項鏈在鎖骨凹陷處投下淡綠色陰影，右手無名指戴著枚造型古怪的戒指——戒面是半顆翡翠骰子。

林悅的指尖涼得像玉：“我問了一下朋友。前天你在永利皇宮完全是系統故障，不過是系統默認的就行，沒什么大事，這事我已經幫你協調好了，你不會有什么麻煩，就是以后少來澳門，再說，這樣的機會不會是天天有的？“她微笑時右眼角有顆淚痣，“三個四的豹子，真是罕見！還有就是，你現在成了澳門賭場的名人了，用十萬博了三千萬，你的運氣可是真好啊！。“

“謝謝嫂子提醒，以后盡量少來澳門”。

“先點菜，我要上班不能喝酒，你隨意。“

愛華這時走了過來，突然提高音量，向路過的行李生點頭示意，“天浪淘園的海鮮自助怎么樣？我請客。“

頂樓餐廳的水族箱里，蘇眉魚游過價目表上“時價“二字。領班見到愛華立刻躬身：“騰經理，您常用的包廂準備好了。“

“不必。“林悅突然說，“窗邊12號臺。“

那是個能俯瞰整個香洲區的位子。

“你押注時，“林悅用叉子輕敲香檳杯，“是不是聽見骰子落地前有金屬摩擦聲？“

愛旭的餐刀在盤子上刮出刺耳聲響。確實有那個聲音——像極細的鋼針劃過玻璃。

愛華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接下來是不是打算回鵬城，以后有什么打算？“

他的掌心潮濕，“記住以后少去澳門。所有贏錢超過一千萬的客人，過關時都會被'幸運抽檢'，你回來時過關就有人跟蹤你。“

服務生推來海鮮塔。林悅挑出只帝王蟹腿，指甲在關節處輕輕一劃，完整剝出整條蟹肉：“賭場的監控AI叫'千目'，能通過微表情判斷你是否會繼續賭。“

她把蟹肉放進愛旭盤中，“你離開時看了三次賬戶余額，系統判定你八成會再來。其實，在澳門賭場即使你贏一個億也能離開，但是你不好兌現，必會走地下錢莊，昨天你兌換的錢莊都被抄了.......“

愛旭不由得一陣后怕，如果再晚上一段時間，豈不剛好被查獲，以后確實要少來澳門了。

陽光突然被云層遮蔽。愛旭發現愛華的西裝袖口有塊暗紅色污漬，隨著他切牛排的動作時隱時現。

“下午我請假。“愛華對領班說，同時將金卡放在賬單上。愛旭瞥見卡面印著“何氏“篆體logo，與林悅項鏈上的骰子刻紋一模一樣。

“這怎么行！“愛旭去摸錢包，卻摸到準備還給愛華的信封。

林悅突然按住他的手。她的指甲蓋呈現出不健康的灰白色：“愛華去年幫賭場揪出個老千集團，這是特殊津貼。“她轉頭對領班說，“走何先生私賬。“

“對了。“愛旭吃完飯擦擦嘴，從內袋掏出個信封推過來，“華哥，感謝以前你對我的幫助，現在經濟寬裕了，不還你心里過意不去，請別推辭。“

“好吧，反正你掙大錢了，我也不矯情了。”等我和你嫂子結婚就不要送了。

“好的。吃完飯我就回鵬城了，那就打擾了，你上班就不要送了。“愛旭隨即起身說到。

出了萬豪酒店，隨手打了一輛出租車來到拱北口岸長途車站，買了回鵬城的車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