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炳道:“依小人來看,時文彬早已對朝廷心生怨恨。
梁山派人護送,甚至還在江中救人,說明這人早就是梁山招攬之人!
或許時文彬還沒有徹底想明白,這反而是咱們最好的機會。”
“你繼續說!”
“梁山護送,斷然不可能全部離開,只要時文彬被擒拿,梁山一定會來劫法場,咱們布下天羅地網,縱然梁山王倫不到,他手下的精銳,肯定能一網打盡!”黃文炳越說越興奮,眼中滿是光芒。
“不錯,只要梁山來救時文彬,時文彬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宋江點點頭,“此事原本就在我計劃之內,此事不難,至于你的計策,如何給時文彬徹底定罪?
到時讓他百口莫辯,徒呼奈何呢?”
除掉時文彬,本就是慕容相公的軍令,但是暗殺之類,那是絕對不行的,要光明正大的方式,除去此人,才是計劃重要的一環。
讓時文彬死于公器,才是關鍵。
其實當初張橫半路宰了,那也是個好事,可惜世事無常,終究牽連諸多事來。
黃文炳此人,宋江也是知道的,對岸有一個去處,喚作無為軍,卻不是個好去處。
黃文炳便是個在閑通判,一直到處找關系,混個好職務。
此人雖讀經書,但也是個阿諛奉承之輩,頗有些謀劃,便是在鄉里,也是經常用計害人。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宋江不關心善惡,只關心如何能更好的弄死時文彬。
想到在琵琶亭,時文彬居高臨下,輕視他的模樣,宋江心底那股自卑,便膨脹成嫉妒、仇恨、怨恨。
討厭的東西,最好的辦法,那就是毀滅他!
黃文炳緩緩起身,指著墻壁道:“宋將軍,這墻上留著許多文人才子的詩詞,我的計策,便是在這里寫一首反詩。
然后宋將軍尋個由頭,邀請時文彬來此,只要此人上了二樓,然后便說反詩乃是他寫的。
到那時候,他百口莫辯,若是此人還有同黨,可以一并押解,在江州處斬!
若是梁山不來救,可以光明正大除去此人。
若是梁山來救,咱們便埋下重兵,將他們一網打盡!
萬全之策,便是今日。”
一旁坐著的張橫,眼角微微一抽,心中不由得感慨。
他們這些武人,靠的是拿刀殺人,一刀兩刀而已,可是眼前黃通判,三言兩句,簡直要決定一大群人的死活。
他殺人用刀,讀書人殺人用嘴啊。
歹毒!
實在是歹毒!
一旁李逵還是蒙著頭,狂吃羊腿,他已吃完一根,用毛茸茸的大手,又提起一根肋骨,咬的嘎吱作響。
這暴食的貨色,吃東西的眼神,都像是猛獸,根本不去看黃文炳,也不聽他說些什么。
可是宋江讓他殺黃文炳,絕對馬上提起斧頭,將黃文炳的腦袋砍飛,砍完之后,還能繼續坐下吃肉。
宋江輕拍手道:“好計策,不管如何,都立于不敗之地,既可除掉時文彬,還給梁山一個難題!
張橫兄弟,今晚我寫一封邀請信,明日你送到牢城去,請時相公、戴院長同來。”
張橫愣了一下,不可置信道:“為何還請戴院長?”
“請一個人,豈不是讓人生疑?戴院長一起喊來便是,到時候看他怎么說吧。”宋江安穩坐在原地,神色冰冷。
張橫心中一冷,這話中的意思,立馬明白過來。
明日絕對是廝殺修羅場,若是戴院長護持時文彬,只怕當場就要格殺,縱然不被殺,也要一起當作同黨謀逆之輩抓起來。
這害人的謀算,實在是不凡,張橫越想越是后怕。
“小人明白了。”
宋江又道:“黃通判是讀書人,心有家國,實在是忠心之士,若是此事能成,我定會為你請功。”
黃文炳大喜,趕忙起身,拱手道:“將軍提拔,乃是大恩,往后若有差遣,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好說好說,黃通判安坐,別太拘禮了。來來來,一起吃酒!”
黃文炳激動的臉都紅了,一臉謙恭坐下,端起酒杯:“我敬將軍!”
宋江抬起酒杯,飲了一口,忽而又問:“只是這反詩,通判想好了嗎?”
黃文炳一愣,支支吾吾道:“想倒是想了幾首,只是感覺文采不行,只怕不入將軍法眼。”
宋江道:“那不行,時相公乃是讀書人,更有功名在身,到時候詩作尋常,豈不是成了漏洞。
黃通判,我看看你作的詩。”
黃文炳露出感慨之色,宋江心思縝密,怪不得能坐到這位置。
當即他拿出詩作,遞給宋江,宋江看了幾首,搖了搖頭道:“寫的不錯,可惜達不到時相公的水平。”
“那這就麻煩了。”黃文炳嘆了口氣。
李逵抬頭,嘴里塞滿肉,嘟囔道;“哥哥寫一首,不就行了!”
黃文炳頓時回過味來,恭維道:“這位壯士說得對,宋將軍寫一首,一定行。”
宋江哈哈大笑,他讀書多年,也是自得之輩,頓時起身道:“我這里倒是有一首詩!”
黃文炳狂熱道:“來人啊,準備筆墨!”
馬上酒保準備筆墨伺候,他起身提著毛筆,沉吟一陣,頓時寫道:
“心在山東身在吳,飄蓬江海謾嗟吁。
他時若遂凌云志,敢笑黃巢不丈夫。”
黃文炳瞪著眼睛,激動道:“好詩,好詩啊!實在是高明啊!”
宋江輕嘆一口氣:“這首詩,便留給時文彬吧!
他最適合!
我宋江,為國盡忠,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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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城。
時文彬早就回來,跟來的是那受傷的女娘。
給了二十兩銀子后,時文彬道:“尋個良人嫁了,玉蓮姑娘。”
玉蓮捧著銀子,哭著跪地道:“恩公在上,父母年老,飄零南北,實要伺候左右,哪里有人看得上奴這樣的人。”
“好了好了,莫要哭了。帶著銀子回去,起碼日子要寬裕一些,往后機緣得當,自然會嫁個好人家。”
玉蓮道:“恩公,奴想在您左右伺候,做您奴婢,還請恩公收留。”
“不可不可,我一個戴罪之人,收留你,乃是誤了你。”時文彬趕忙說道,“你有自由之身,才是好事。”
“似奴這樣的,江州城許多公子騷擾,父母都是懼怕,唯有恩公憐惜,奴不敢有別的想法,只要能夠在您身邊伺候,奴就心滿意足了。”玉蓮再次哀求道。
時文彬輕嘆一聲:“這樣吧,我有個朋友,我這兩日送信給他們,讓他們來接你們全家,尋個安身之地,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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