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這天的陽光穿過云層,像碎金般灑在小宇家閣樓的木地板上,灰塵在光柱里飛舞,隱約透著古老的氣息。煊墨剛踏上最后一級樓梯,閣樓墻角的舊座鐘突然“當”地響了一聲,鐘擺的影子在墻上晃出個模糊的太極圖,與診室的陣法遙遙相對。小宇抱著那把黃銅鑰匙跑過來,鑰匙柄上的龍紋在陽光下泛著光:“師父,您看鑰匙孔的形狀,和游戲里‘玄境秘盒’的機關圖完全一樣!”...
閣樓角落的舊木盒上積著厚厚的灰塵,邊角的銅包漿磨得發亮,鎖孔果然與鑰匙嚴絲合縫。小宇深吸一口氣將鑰匙插入,“咔噠”一聲輕響,木盒的蓋子緩緩彈開,一股混合著朱砂、藥香和陳年木料的氣息撲面而來。里面鋪著塊暗紅色絨布,整整齊齊放著三樣東西:一卷泛黃的絹紙、半塊帶著血跡的古琴殘片、還有枚銹跡斑斑的明代軍牌。
“‘吾本醫女,善催眠,為皇室療心疾。奸臣誣陷吾用邪術弒儲,以古琴弦勒死吾于地宮,冤!’”煊墨小心翼翼展開絹紙,指尖觸到絹紙邊緣的毛刺,上面的字跡力透紙背,朱砂與血跡交織的痕跡在陽光下格外清晰,“她不僅是催眠師,還是懂醫術的醫女,用催眠疏導心緒,用草藥調理身體,跟你我現在做的一模一樣。”絹紙末尾畫著個小小的催眠手勢,正是煊墨常用的“眉心點醒法”。
炳坤拿起半塊古琴殘片,指尖撫過上面的血跡凹槽,突然想起之前找到的“龍齦”殘片:“快拿之前的殘片來!”小宇飛奔去取,兩片殘片一對,正好拼成古琴的“琴尾”,斷裂處的木紋嚴絲合縫,“這上面的血跡凝固成了琴弦勒痕,是勒死她的兇器留下的!”殘片內側刻著幾行小字,竟是藥材配方:“當歸三錢、菖蒲五錢、朱砂一錢”,與琴譜上缺失的“解煞方”完全一致,“她把證明清白的證據藏在了救命的藥譜里。”
璽銘握著那枚軍牌,指腹摩挲著“錦衣衛百戶蘇直”的字樣,突然發現軍牌邊緣的花紋異常熟悉:“這是蘇家的族徽!我丈夫風水筆記里畫過,說‘蘇氏以醫入道,族徽護脈’!”她摘下玉鐲對比,軍牌背面的花紋與玉鐲內側的刻痕完全重合,“蘇直是她弟弟,史料記載他為救姐姐劫獄戰死,原來軍牌被她藏在了木盒里,這是她唯一的念想。”
閣樓的地板突然輕微震動,小宇指著木盒底層的凹槽驚呼:“這形狀像極了游戲里的‘玄境機關圖’!北斗七星的位置都對得上!”煊墨將軍牌穩穩放進凹槽,“咔噠”一聲,閣樓中央的地面突然下陷,露出個通往地下的暗門,階梯兩側刻著北斗七星的符號,星光紋路在陽光下流轉,與診室的七星陣法形成呼應,空氣里飄來淡淡的地宮潮氣。
下午趙女士挺著孕肚來復診,剛走到閣樓門口,手突然捂住肚子輕呼:“孩子在踢我,好像在說‘媽媽快進來,里面有姐姐在等’。”炳坤上前搭脈,指尖剛觸到她的腕脈,就感覺一股溫潤的氣流順著脈象游走,與絹紙上朱砂的氣息產生共鳴:“是胎氣引開始起作用了,蘇婉的煞氣在回應這股新生的陽氣。”她從藥箱里取出艾草和杜仲,在暗門旁點燃,“用安胎藥香穩住氣場,等下催眠時胎氣能更穩。”
煊墨讓趙女士坐在暗門旁的桃木椅上,椅墊下墊著琴譜殘頁,恰好對應她的丹田位置。他將蘇婉的自白書鋪在膝頭,古琴殘片放在左手邊,軍牌握在趙女士右手里:“解開煞氣需要四樣東西——蘇婉的自白書證其冤,古琴殘片記其痛,軍牌念其親,還有你的胎氣引通其靈。”他示意璽銘站到北斗陣的“天樞”位,炳坤站“天璣”位,“璽銘用太極掌法布氣鎖陣,不讓煞氣外泄;炳坤用琴譜藥香化煞,護住胎氣;我來引導蘇婉的冤魂顯形,完成最后的和解。”
催眠開始時,煊墨的聲音隨著窗外的谷雨聲起伏,像春雨浸潤泥土般溫柔:“第一個路徑:氣息共鳴。深吸一口氣,感受胎氣在丹田轉動,像顆小太陽在發光。這光芒正順著你的手臂,流進軍牌里——你看軍牌在發燙,那是蘇直的血脈在回應,他在說‘姐姐別怕’。”趙女士的手指輕輕收緊,軍牌果然泛起溫熱,胎動感變得清晰。
“第二個路徑:視覺錨定。”煊墨將自白書舉到她眼前,朱砂字跡在陽光下微微發亮,“盯著‘冤’字看,看字跡里藏著的畫面——穿綠襦裙的女子在給人催眠,手指輕點眉心;突然闖進穿官服的人,左眉角有顆痣,手里舉著斷琴……那是蘇婉的記憶,她在讓你看見真相。”趙女士的瞳孔微微放大,輕聲說:“我看見了,她在救一個小男孩,用草藥敷他的傷口。”
“第三個路徑:觸覺回溯。”他拿起古琴殘片,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背,“感受殘片的冰涼,上面的血跡凹槽是不是像琴弦的紋路?這是勒死她的琴弦留下的痕跡,她想讓你知道有多痛,但更想讓你知道——她的琴本來是用來彈療愈曲的,不是兇器。”趙女士的指尖劃過殘片凹槽,突然落下眼淚:“她在發抖,她怕疼。”
“第四個路徑:聽覺喚醒。”炳坤適時彈奏起琴譜上的“安神調”,簡單的泛音在閣樓里回蕩,“聽琴音里的聲音——是不是有女子在哼藥訣?‘菖蒲安神,遠志定魂’,那是蘇婉在教你她的醫術。還有個少年在喊‘姐姐’,那是蘇直在保護她,軍牌在你手里震動,是他在回應。”趙女士側耳傾聽,軍牌果然輕輕顫動,與琴音形成共鳴。
“第五個路徑:情緒共振。”煊墨的聲音加重了幾分,帶著穿透時空的力量,“現在你心里是不是有點發酸?像看到好人受委屈的心疼。這是蘇婉藏了六百年的情緒,她不是怨毒,是委屈——她救人卻被說成害人,她的催眠術被當成邪術。感受這份委屈,但別被它困住,你的胎氣在發光,在告訴她‘現在有人信你了’。”趙女士的肚子輕輕隆起,胎氣形成的光暈籠罩著她。
“第六個路徑:血脈連接。”煊墨讓她把手放回肚子上,“感受孩子的胎動,這是新生的陽氣在擁抱舊的煞氣。蘇婉的血脈和你的胎氣在相通,她的醫術、她的催眠術,都在通過這股氣傳給孩子——你看軍牌上的族徽在發光,蘇家的血脈從來沒斷過。”趙女士的眼眶發亮,輕聲說:“孩子在笑,他好像認識姐姐。”
“第七個路徑:場景重現。”暗門里的青煙突然變濃,在空氣中慢慢凝聚,煊墨的聲音引導著畫面:“看著青煙里的影子——穿綠襦裙的女子在彈古琴,旁邊站著個戴軍牌的少年,他們在藥廬里配藥,墻上掛著‘醫者仁心’的匾額。這才是蘇婉的人生,不是史書里的‘妖女’,是救人的醫女。”青煙中的身影越來越清晰,正是蘇婉抱著古琴的樣子,她的眼神溫柔,沒有半分怨毒。
“第八個路徑:冤屈訴說。”煊墨示意趙女士輕聲開口,“現在對她說你看到的真相——‘你是醫女,你用催眠和草藥救人,你被冤枉了’。看著她的眼睛,告訴她‘軍牌還在,弟弟的心意還在;琴譜還在,你的醫術還在;胎氣還在,你的善良還在’。”趙女士哽咽著重復,青煙中的蘇婉身影突然顫抖,眼淚無聲地滑落。
“第九個路徑:和解顯形。”璽銘的太極掌風突然加速,在三人周圍形成光圈,炳坤的藥香順著光圈盤旋,“現在看著蘇婉的身影,她的怨氣在藥香里消散,煞氣在胎氣里融化。她在對你笑,在對孩子笑,她在說‘謝謝’。感受她的身影化作星光,融入古琴、軍牌和你的胎氣里——這不是消失,是和解,是她以另一種方式活著。”
當趙女士的手輕輕放在肚子上,胎兒再次有力地胎動時,暗門里的青煙徹底凝聚成蘇婉的身影。她穿著綠色襦裙,發髻上插著銀簪(正是老李夢中所見),手里抱著斷弦的古琴,看到自白書和軍牌時,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古琴殘片上,血跡竟慢慢變淡:“六百年了,終于有人相信我……我的催眠術是救人的,草藥是治病的,他們說我弒儲,可那孩子明明是中了毒,我正在救他……”
“你看這孩子,”煊墨指著趙女士的肚子,光暈里的胎兒仿佛在揮手,“他帶著你的仁心而來;璽銘繼承了你的太極護脈術,炳坤用你的藥方救人,我們都在延續你的方式。”璽銘的太極掌風形成的光圈越來越亮,將煞氣穩穩鎖在其中;炳坤點燃的藥香順著氣流盤旋,青煙中的怨氣被艾草的暖香中和,漸漸化作白霧。
蘇婉的身影在胎氣的暖光中變得柔和,她抬手輕輕碰了碰趙女士的肚子,臉上露出釋然的微笑:“我不恨了……看到你們用催眠和醫術救人,看到新生的希望,我知道公道自在人心。”她的身影化作點點星光,一部分融入古琴殘片,讓斷裂處生出細密的紋路;一部分鉆進軍牌,讓銹跡褪去露出清晰的族徽;最后一點落在趙女士的肚子上,胎兒輕輕踢了踢,像是在道別:“鑰匙留給你們,地宮的文物該重見天日了,那里有我沒寫完的醫案和催眠心法。”
暗門緩緩合上時,閣樓里的陰冷感徹底消散,陽光透過窗戶灑滿地板,灰塵在光柱里跳著柔和的舞。趙女士摸著肚子微笑:“孩子說舒服多了,還說以后要學姐姐的醫術。”小宇看著木盒里泛著光的文物,突然握緊拳頭:“我要學考古,還要學爺爺的筆記,幫蘇婉姐姐把醫案和心法整理出來!”
暮色中的四合院,煊墨把三樣文物放進桃木盒,剛合上蓋子,就聽見盒內傳來輕微的“咔噠”聲,打開一看,底層竟彈出個暗格,里面放著張地宮全圖,標注著“醫案藏琴室,心法藏藥廬”。炳坤的藥譜終于補全了“安神解煞方”,最后一味藥寫著“胎氣一錢,善念三錢”;璽銘的玉鐲與軍牌放在一起,發出清越的響聲,玉鐲內側的族徽突然亮起,與她丈夫風水筆記上的印記完全重合。
煊墨在筆記本上寫下:“閣樓藏真相,木盒鎖前緣;六百年的冤屈,在催眠的共鳴里顯形;六百年的等待,終在胎氣的暖光中圓滿。蘇婉的醫心未死,催眠術未絕,只待后人續寫傳奇。”窗外的月光灑在四合院里,青磚下的地宮仿佛傳來一聲悠長的嘆息,帶著釋然與安寧,像是在回應這份跨越時空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