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顧行野自己出去,讓流安在家里歇著。
流安把袋子里的東西扒出來個遍,發現帶過來能吃的東西不多了。
她又掏出一張紙,打算往家里寄出一封信。
[展信佳:爸,媽,急需物資,請求支援。]
她把信裝進信封里,出去找大隊長問問哪里能寄信。
她來時,爸媽都不舍得,恨不得把家里的東西都裝過來。
但是流安覺得來回路上不太方便,就只拿了一部分。
不過,她到的時候,聽大隊長說,可以來回郵寄物品。
她就試著寄一封信出去。
.
方梅等不及了,她必須早點勾搭上黃朋,不然被新來的知青搶先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后半輩子怎么改命運!
她現在唯一的倚仗,就是上輩子黃朋被她勾引走。
說明她還是很有魅力的。
黃朋在顧行野活干完要走時,湊了上去。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黃朋拍了拍顧行野的肩膀,“交個朋友不?”
顧行野冷峻的臉看向他,一言不發。
黃朋說:“我看你是個老實人,想跟你交個朋友,以后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如何?”
顧行野往前走,沒搭理他。
黃朋追上去,好奇問:“誒,你跟那流知青很熟嗎?她——”
“松開。”顧行野目光瞬時變得駭人,語氣冷的像要殺人。
黃朋嚇傻了,把手挪開。
顧行野一句話也不多說,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黃朋蹙眉,不愧是野蠻人,連書都沒讀過,就會嚇人。
估計他連自己說的詩詞什么意思都不懂,連字都不會寫。
黃朋冷哼一聲,能跟自己談上兩句的,也就只有新來的流知青了。
可惜,現在找不到機會接近她。
黃朋生怕在干活的時候過去,流安會嬌滴滴的撒嬌,讓他幫忙干活。
他自己都不想干,才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多干一點。
黃朋本打算先跟顧行野稱兄道弟,再接近流安,把人得到手。
誰知道顧行野這人古怪的很,像頭野生的狼一樣。
兇狠駭人。
天色漸黑,黃朋聽到后面有人跟著的腳步聲,他用余光看了一眼,往小樹林里走。
.
顧行野回到家,流安又隨手炒了點菜,說是她剩下的。
顧行野吃的很香。
看的流安心里酸酸的。
流安都想想法子搞點肉,天天這么吃,他還賣力的干活,她都怕他會累垮。
吃完后,顧行野讓她進屋,他又要沖澡了。
流安在屋子里摸了摸脖子,她今天也出了很多汗。
她也想洗澡。
等顧行野帶著一身寒氣進屋時,流安可憐著小臉去拽他的衣擺。
顧行野看著她換了一件睡衣,露出脆弱白皙的脖頸,還有低頭就能看見的鼓鼓囊囊的胸脯。
顧行野心底一悸,渾身的血液開始翻滾。
他聽見自己有些啞意的嗓音:“怎么了?”
“我也想洗澡。”
顧行野想說她香香的,不用洗澡。
但轉念一想,她在城市里是不是天天都能洗?
來這里卻連洗個澡,都得求助自己這個陌生的男人。
她真是受苦了。
顧行野說讓她等等,他自己去井里挑了好幾桶水。
流安在堂屋里等著,顧行野把水倒進大鍋里,點燃柴火開始燒水。
他看了眼四處漏風的廚房,連個門都沒有。
又回屋找了塊不用的布,把周圍擋住,形成一個隱蔽的空間。
過了一會兒,顧行野過來喊她。
“你帶著要換的衣服過來。”
流安回屋里拿了一套干凈的衣服,跟著他去廚房。
顧行野在隱蔽的空間里放了個大盆,他把熱水舀出來,又用涼水兌了兌。
直到水溫熱,他才說:“你在盆里洗吧,這幾個桶里的水我都兌好了,你盆里的洗完喊我,給我推出來我倒了,再給你換新水。”
他自己都是用涼水沖,但是流安一個姑娘,嬌嫩的不行,用溫熱水都覺得委屈她了。
顧行野守在廚房外面,他望著天,聽著里面嘩啦的水聲。
他甚至能想象到她脫了衣服用水澆在身上……
不能想,顧行野垂下眼,就像月亮一樣,她皎潔、明亮,他每次的幻想,都是在玷污她。
顧行野忽然靜了下來,身體里的血液歸于平靜。
是了,她遲早會回去當千金大小姐。
他跟墳地里的野狗有什么區別?
能給她什么呢?
顧行野越想心越沉,后面傳來一聲嬌軟的嗓音,他的血液又重新沸騰起來。
“顧行野,我要換水。”
.
黃朋一到樹林里,就把身后跟著的人按在樹上。
方梅嚇了一跳,他怎么知道她跟在他后面?
黃朋嫌棄似的松開手,“是你?你跟著我干什么?”
他還以為是別的女知青呢,害他白激動一場。
本來以為暫時得不到流安,能得到別的女知青也行。
誰知道是這個潑婦?
黃朋有些失望。
方梅見他要走,忙拉住他。
黃朋有些厭煩,卻見她把衣服撩起來。
算了,黃朋心想,蓋住臉就行了。
來都來了,管她是誰呢。
他最后喊誰的名字就是誰。
于是,黃朋拿她脫下的衣服蓋住了她的臉。
.
換好水后,過了一會兒,流安就從里面出來了。
她渾身冒著熱氣,露在外面的手臂都紅了。
“很熱嗎?”顧行野嗓音啞著問。
“什么?”
流安進屋里喝了一大口水,她渴了。
“燙紅了。”
顧行野又給她倒了一杯水說。
流安不知道她的嘴唇也是紅潤的,臉頰也因為熱氣變得微紅。
“不燙,水溫正好,是悶的了。”
顧行野沒說話,他默默回到房間。
流安想叫住他,又不知道說什么。
她回房間又拿了一顆糖,敲了敲顧行野的門。
顧行野打開來,問:“還有什么事?”
流安透過門縫,看到臺上的盒子,還有黑白遺照。
外面的天深黑深黑的,屋里點著煤油燈。
微弱的火光隨著開門進來的風微閃著,它映在帶著笑臉的黑白遺照上。
看的流安心尖一顫。
顧行野在這樣的房間里睡,不害怕嗎?
顧行野看她發愣,順著她的目光回頭,看到遺照跟骨灰盒,心下了然。
“害怕?”
流安抬眸對上他的眼睛,問:“你不怕嗎?”
“小時候怕,”顧行野說,“那時家里就我一個,我自己睡覺害怕,就盯著遺照睡。”
那樣,他會覺得自己爸媽也在陪著他。
流安拿起他的手,往他手心里放了一顆糖。
說:“顧行野,日子很苦的話,吃顆糖就好了。糖是甜的。”
顧行野手指動了動,流安還捏著他的指腹,像有電流似的,酥酥麻麻到了心臟處。
顧行野看著她,感覺胸口甜絲絲的,但同時,他又有些苦澀。
他對她,生出了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