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上。
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的飄落而下,掩蓋著地面上的血跡。
周梁筆挺的站在護院前方,死死捏著帶血的闊刀,鮮血順著刀鋒“滴滴答答”的往下流。精鋼鍛造的刀鋒上出現(xiàn)了很多個缺口,周梁的身上也掛了好幾道傷。
雖然傷勢不重,但周梁意識到劉麻子不好對付。這幫匪徒除了領(lǐng)頭的劉麻子是沖血境高手外,還有兩個沖血境高手,威勢甚大。
饒是如此,周梁還是一步未退。
按理說,一般的護院犯不著為了主家如此拼命。若是遇著匪徒襲擊,早就丟刀跑了。
但周梁卻是不同。
與他而言,他不僅僅是陳家的護院頭子,還和陳寅傅有兄弟情義。早早就立過誓,要誓死護著陳府。故而在教授其他護院習武的時候,周梁也都灌輸著這種思想。導(dǎo)致其他護院各個勇猛,講求情義。
“周師傅,這么下去不是辦法?!?/p>
魏恒帶著劉江走到周梁身側(cè),滿是憂慮。
周梁道:“已經(jīng)讓人去知會老爺了,老爺會想到法子的。咱們要做的,就是拼死攔住這幫匪徒?!?/p>
魏恒和劉江對望一眼,各自露出堅毅之色。
魏恒咬牙道:“我的武藝有一半是周師傅教的,周師傅不退,咱們便和匪徒給拼了。”
劉江不是個話多的,直接道:“俺也一樣?!?/p>
另外三個五臟境的護院也走了上來,“俺也一樣?!?/p>
幾個最強的護院表了態(tài),其余護院也都各自拿刀站起身,和匪徒對峙。
領(lǐng)頭的匪徒雖然蒙著面,但依稀可見一臉的麻子和醒目的刀疤,便是劉麻子無疑了。
不過此刻劉麻子也是犯了難。
他也沒想到一幫護院如此頭鐵,會為了幾個碎銀兩拼死護著主家。
繼續(xù)打下去,雖然能贏,但損失也會不小。保不齊就會讓劉麻子經(jīng)營多年的土匪團伙,失去了立足的根基。
便這時候,旁邊一個持刀的光頭蒙面漢子走了過來,“大哥。雖然今日衙門衛(wèi)所休沐,但咱們不能在這里久留,還需速戰(zhàn)速決。畢竟陳家勢力不小,一旦引動官府和衛(wèi)所,咱們難脫身了?!?/p>
一個兩米身高的黑臉漢子扛著把巨斧,此刻走了上來:“大哥,二哥說的是。來都來了,和他們拼了就是,說什么都要把盧偉和陳家小子帶走,不然沒法給婆婆交代啊。”
劉麻子聽聞兩位賢弟的話,便下定了決心,拎著軟劍往前走了兩步,惡狠狠的盯著前方的周梁:
“周梁,我曉得你。原先是個走鏢的鏢師,犯了事才被陳寅傅收留。說到底你和陳寅傅沒什么交情,無非是銀子多少罷了。陳寅傅給你多少銀子,我雙倍給你。何必為了個外人丟了性命呢,多不值當,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周梁把刀一橫,目露兇光:“爾等匪徒,豈知情義。要動手便放馬過來。我周梁今兒便是死在這里,也要拉上你墊背。”
“話別說那么圓滿嘛。”劉麻子拿出一袋子寶銀,丟到周梁腳下,“十塊大寶銀,五百兩。你收下這銀兩,帶你身后的兄弟們?nèi)ゴ猴L樓快活快活。我今兒只為了帶走盧偉,順便問陳家二少爺幾句話。”
劉麻子為了說動周梁罷手,可謂煞費苦心。
對他來說,唯一的麻煩就是這個沖血境的周梁。只要周梁罷手,其他人隨便打殺。畢竟除了他劉麻子是個沖血境的高手。一旁的光頭二弟,斧頭三弟都是初入沖血境的高手。
憑借他們?nèi)值埽暱涕g就能把整個陳府殺個精光。
呸!
周梁狠狠的朝那袋子吐了口唾沫,“若是怯了,便趕緊帶人滾。休要用這等低劣手段。”
“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看你是活膩了。二弟三弟,你我三人合力,先斬了這臭酸儒?!眲⒙樽咏K是沒了耐性,揮劍就要動手。
光頭揚起大刀,“老子早就等的不耐煩了。砍了他再說?!?/p>
巨斧漢子也揮舞著斧頭,往前沖去。
就這時候——
“諸位豪俠切莫動氣,凡事都可商量啊。何必動刀動槍的。”
卻是陳寅傅笑著沖了出來,大老遠就沖著匪徒拱手含笑,態(tài)度好的不能再好。
劉麻子見了陳寅傅,立刻喊住二弟三弟,“二弟三弟且慢?!?/p>
光頭和斧頭男雖然性格暴戾,卻最是聽大哥的話,紛紛罷手。
劉麻子冷哼一聲,“終于來了個能做主的。陳老狗,你兒子抓了我表弟盧偉,你說這事該怎么了?”
陳寅傅走到周梁身邊,滿臉含笑:“此事我也是剛剛知曉,都是犬子不守規(guī)矩,冒犯了諸位豪俠。犬子病重,我已經(jīng)讓人去把他喊來,給諸位豪俠賠罪。如何?”
眼看陳寅傅認了慫,劉麻子便心頭大喜,想到了兵不血刃的可能性,道:“早如此,你陳家又何至遭來禍端。我家表弟可安好?”
陳寅傅道:“好,好的很呢。我已讓犬子帶盧偉過來。都是犬子犯的錯,一會兒豪俠們便是要殺了犬子,也是應(yīng)該的。切莫殃及我陳府其他人吶。”
“哈哈哈,還是陳老狗識趣。”劉麻子快意無比。他做了多年匪徒,知曉商人最是重利。為了自保舍棄妻兒的商人,不在少數(shù)。
光頭漢子加了一句,“陳老狗,一會我們非但要帶走盧偉兄弟,還要帶走你家兒子去問話。”
陳寅傅立刻同意下來,還拿出一沓厚厚的銀票,放在地上,用碎石塊壓緊,“那是自然,這是五千兩銀子,還請豪俠們對我陳家其他人留情啊?!?/p>
光頭漢子走過去,拿了銀票,數(shù)了數(shù),興奮的回到劉麻子身邊,“大哥,真是五千兩。看來陳老狗當真怕了咱們。為了自保,連自家兒子都不要了。”
劉麻子收下銀票,滿臉含笑:“商人嘛,最是無情無義。一會見到盧偉和陳家二少爺后,立刻把人綁了?!?/p>
光頭不解,“真就放過陳府一家?”
劉麻子哼了一聲,低聲道:“怎么可能呢,既然來都來了,若不殺光陳家人,待他們報了官,咱們可沒好果子吃。一會兒我們綁了人,便將陳府上下所有人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光頭大喜,“我就說嘛,大哥何時改了性子,哈哈。”
劉麻子道:“既然出來搶劫,就必須斬草除根,免得貽害無窮。還有劉翠那個賤婦,只怕也被陳家二少爺藏起來了。挖出來,一并殺了?!?/p>
光頭漢子道:“理當如此。嘿嘿……陳寅傅出手就是五千兩,當真豪橫。要是滅了陳府,豈非可以搜出萬兩白銀?”
劉麻子笑道:“夠咱們好好瀟灑一陣了。我突破內(nèi)家武師的銀子也有了。”
就在兩人密談的時候,遠處走來四個身影。
秋蘭攙扶著一個病怏怏的錦衣青年。青年穿著錦袍綢緞,披頭散發(fā),面色陰沉,在夜色里看不太清楚。
還有個青年則穿著家丁的舊袍子,攙扶著盧偉。
沒人注意到的是,這個身穿家丁舊袍子的青年其實是陳陌。而秋蘭攙扶著的錦袍青年,是馬鐵。
只是披頭散發(fā),加上夜色深沉,遠看分辨不出。
陳寅傅笑道:“諸位豪俠,犬子已經(jīng)帶著盧偉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