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易看著戰機殘骸徹底沉入海面,才松了最后一口氣。暗金色的翅膀在身后輕輕扇動,帶起的氣流吹散了翼尖沾著的海水,水珠在夕陽下劃出細碎的光弧,像撒了把碎鉆。剛才被戰機氣流壓得發僵的翼骨,此刻隨著動作慢慢舒展,連帶著渾身的肌肉都松弛下來——那種緊繃到極致后突然放松的感覺,比打贏一架還讓人暢快。
他調轉身子往家的方向飛,暗金色翅膀在落日余暉里泛著金屬般的光澤,每一根翼骨的弧度都恰到好處,扇動時幾乎聽不到聲音,只有氣流被劈開的輕響。身下的城市正慢慢被暮色染透,高架橋上的車流匯成橘黃色的河,寫字樓的玻璃幕墻反射著最后一點天光,遠處的公園草坪上,有人在放風箏,彩色的風箏線在半空拉成細痕,和他的飛行軌跡遙遙平行。
他故意飛得慢了些,讓翅膀貼著低空的氣流滑行。掠過成片的居民樓時,能看見陽臺上晾曬的床單被風吹得鼓起,有老人在樓頂天臺上澆花,水壺灑出的水在半空連成細線。王易甚至偏了偏翅膀,從兩棟樓之間的縫隙穿過去,翼尖幾乎擦過某戶人家的太陽能板,帶起的風把天臺晾著的干辣椒吹得滾了滾——這種在人間煙火里穿梭的自由,比在高空和戰機纏斗更讓他覺得踏實。
快到自家小區時,他收攏了些翅膀,暗金色的翼面在暮色里漸漸沉下光澤,像融進了逐漸變深的天色。他家那棟樓的屋頂就在前方,鋪著暗紅色的瓦片,邊緣長著幾叢耐旱的雜草。王易翅膀一收,輕盈地落在屋頂中央,腳下的瓦片發出輕微的“咔”聲,驚飛了在煙囪上落腳的鴿子。
他蹲下來,指尖摸過瓦片上被雨水沖刷出的紋路,能感覺到屋頂帶著白日陽光的余溫。抬頭能看見自家陽臺的窗戶,窗簾拉了一半,露出里面暖黃的燈光——那是他獨居多年養成的習慣,出門時總留一盞燈。遠處的天際線還剩最后一抹粉紫,暗金色翅膀在身側半張著,翼骨的陰影投在瓦片上,像幅棱角分明的畫。
歇夠了,他才站起身,翅膀輕輕一振,從屋頂邊緣滑了下去,像片被風托起的金屬葉片。落到自家陽臺欄桿上時,他順勢收起翅膀,暗金色的翼骨化作光點隱進后背,只留下后背衣料輕微的起伏。推開門走進客廳的瞬間,玄關的感應燈亮了起來,暖光漫過腳背,混著冰箱里飄出的冷氣——這才是屬于他的味道,比硝煙和海風都讓人安心。
他踢掉鞋子就往沙發倒,后背還殘留著翅膀展開時的酸脹感,卻舒服得讓人不想動。窗外的天色徹底暗了下來,路燈的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細長的光帶。他沒開燈,就著這點光蜷在沙發里,眼皮越來越沉,暗金色翅膀留下的余溫還在后背縈繞,像層薄薄的鎧甲,帶著讓人安心的重量。
這一覺睡得格外沉,直到深夜手機在茶幾上震動起來,他才猛地睜開眼。窗外的路燈已經昏昏欲睡,而他后背的皮膚正微微發燙——那是翅膀即將展開的征兆。他抓過手機,屏幕上林娜的消息跳了出來:“醫院后門,速來。”
王易翻身坐起,沒去碰門口的鑰匙。他走到陽臺,推開玻璃門的瞬間,暗金色翅膀“唰”地展開,翼骨在夜色里泛著冷光。這次不用再顧慮什么,他腳尖在陽臺欄桿上一點,翅膀猛地扇動,整個人像顆暗金色的流星竄向夜空,屋頂的瓦片被帶起的氣流吹得輕響,卻只來得及映出一道轉瞬即逝的金色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