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易在深山青石上收勢時，額角的汗剛滴到衣領(lǐng)上，就被山風(fēng)卷成了白霧。他抬手抹了把臉，掌心還留著“踏空行”時陰氣凝成的涼意——剛才懸空兩小時，連衣角都沒晃一下，連夏祎祥說的“讓影子不抖”都做到了。

鎮(zhèn)獄棍被他用“陰物攝”懸在身側(cè)，棍身的棉絮（上次去紡織廠沾的）正被陰氣一點點掃掉。林娜的電話就是這時候打來的，背景音里有合同翻動的聲響：“剛給你轉(zhuǎn)了100萬，查收一下。”

“這么多？”王易摸著手機，屏幕上的轉(zhuǎn)賬短信像片小太陽，“我跟著談的那幾個合同，提成不至于……”

“不止提成。”林娜的聲音帶著笑意，“你用‘心魘引’幫張總壓下了競爭對手的陰招，他私下給了筆顧問費；還有上次在酒局上，你用‘陰物攝’幫李總接住了要摔的古董瓶——這錢是你該得的。”

王易想起那些場景：張總簽合同時不再頻頻看表，李總捧著古董瓶時發(fā)白的臉——原來他練的能力，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幫上了忙。他望著遠(yuǎn)處的山路，突然想起上周去紡織廠查執(zhí)念案，攔出租車時司機盯著他沾棉絮的鞋皺眉：“小伙子穿成這樣，坐我車得加錢。”

“打算買輛車。”王易說。

“眼光放高點。”林娜在那頭笑，“別總想著耐造，也得有點樣子——你現(xiàn)在出去見客戶，總坐出租車不像樣。”

掛了電話，王易對著山風(fēng)愣了愣。他打開汽車論壇，手指劃著劃著，突然停在一張圖片上——銀灰色的奔馳CLS，車頭的LED燈像雙沉靜的眼睛，論壇里說這叫“惡魔之眼”，看著兇，卻透著股利落勁。

“就這個了。”他摸了摸下巴，用“陰物攝”讓鎮(zhèn)獄棍在手里轉(zhuǎn)了圈——這車看著和他現(xiàn)在練的能力很像，看著有鋒芒，卻藏著穩(wěn)。

回家換了身熨帖的襯衫，王易對著鏡子扯了扯領(lǐng)帶。上次坐出租車去紡織廠，襯衫被車門蹭了塊灰，這次開自己的車，總不能再灰頭土臉。他把銀行卡塞進(jìn)錢包時，指尖在卡面上頓了頓——這錢來得踏實，花著也安心。

打車去奔馳4S店的路上，他特意查了CLS的參數(shù)。后排空間夠裝鎮(zhèn)獄棍（斜著放就行），底盤雖然不如越野車高，但紡織廠門口的路最近在修，以后肯定用得上。最重要的是，那“惡魔之眼”的燈組夠亮，下次再去老廠區(qū)，不用再怕車燈照不透黑暗。

玻璃門滑開時，展廳的香氛混著皮革味涌過來。王易剛走到展車區(qū)，就見個穿黑色西裝的女銷售迎上來，工牌上寫著“周晴”。對方?jīng)]急著遞名片，先朝他身后看了眼（大概在看有沒有同行），才笑著點頭：“先生想看哪款車？”

王易的目光直接越過旁邊的轎車，落在最里面那輛銀灰色的CLS上——車頭的“惡魔之眼”在射燈下泛著光，比圖片上更有氣勢。他指了指那輛車，聲音比平時穩(wěn)：“就看這個。”

王易的指尖在黑武士CLS的啞光漆面上劃過，留下道轉(zhuǎn)瞬即逝的白痕——像極了上次在廢棄工廠鐵門上看到的抓痕。他繞到車頭，“惡魔之眼”大燈在黑車身襯底里亮得發(fā)冷，讓他突然想起工廠倉庫里的情形：被綁在鐵架上的女孩子縮著肩膀，頭頂?shù)呐f燈泡忽明忽暗，把她們的影子投在墻上，像被揉皺的紙。

“這款黑武士版是限量配色，全店就這一臺。”周晴的聲音帶著笑意飄過來，高跟鞋“嗒嗒”地停在他身側(cè)。王易側(cè)頭時，正撞見她抬手?jǐn)n頭發(fā)——及肩的卷發(fā)被撥到耳后，露出線條柔和的頸側(cè)，發(fā)尾掃過鎖骨時，她下意識挺了挺胸，襯衫領(lǐng)口被撐得微微發(fā)緊，卻被外面的西裝外套掩住了大半，只隱約能看出流暢的弧度。最打眼的還是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剛才說話時，眼仁里像落了碎鉆，連展廳的射燈都沒蓋過那點亮。

王易移開視線，指了指車門：“打開看看內(nèi)飾。”

周晴趕緊拉開車門，動作間有縷香水味飄過來，是淡淡的木質(zhì)香。“內(nèi)飾是黑紅拼接，運動感很足。”她彎腰介紹時，發(fā)梢擦過座椅，又很快直起身，眼尾的笑意更濃了，“先生是第一次看這款？看著不像會猶豫的人。”

王易坐進(jìn)駕駛座，手在方向盤上搭了搭——大小剛好，比攔出租車時抓著副駕扶手穩(wěn)多了。他推門出來，繞到后備箱看了眼尺寸，轉(zhuǎn)身對周晴說：“就這輛。手續(xù)今天能辦完嗎？”

周晴手里的配置單“啪”地掉在地上，她眨了眨眼，眼仁亮得像突然被點燃的星火：“今、今天就能！我馬上去找財務(wù)！”她彎腰撿單子時，西裝外套的下擺被扯起點，露出腰側(cè)的曲線，又很快被她按住了。

等她把單子理好，耳尖還泛著紅，卻突然湊近半步，聲音壓得軟了點：“其實辦手續(xù)挺快的，我下班前肯定弄完。附近有家清吧，調(diào)的雞尾酒特別好，先生晚上有空嗎？就當(dāng)慶祝您提車。”

王易看著她眼里的期待，不知怎么就想起工廠倉庫里那個最小的女孩子——被抓時還攥著半塊橡皮，眼里的光一點點滅下去的樣子。一股莫名的煩躁突然竄上來，像有只手在心里亂抓。

“先生？”周晴見他沒應(yīng)聲，睫毛垂了垂，像被雨打蔫的花。

“好。”王易聽見自己說。

周晴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剛才的蔫氣一掃而空，笑著說：“那我現(xiàn)在就去催！保證讓您早點開上新車！”轉(zhuǎn)身時，高跟鞋的“嗒嗒”聲都比剛才輕快，發(fā)間的木質(zhì)香還留在空氣里。

王易望著黑武士CLS的車頭，“惡魔之眼”大燈在燈光下泛著冷光。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答應(yīng)，心里的煩躁沒散，反而像被那聲“好”堵在了胸口，悶得發(fā)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