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那柄寒霜劍已卷著淡淡血氣歸來。

劍尖懸著的儲物袋鼓鼓囊囊，劍身在日光下流轉(zhuǎn)著冷冽清輝，倒像是剛飲飽了血的兇獸悄然收起利爪，雖斂了兇性，卻仍透著懾人的鋒芒。

洛晴以一敵五雖險勝，肩頭與小臂卻已添了數(shù)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血珠爭先恐后地順著衣襟往下淌，在青衫上洇出深色的痕跡。

她毫不在意地吞下三粒回春丹，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溫和的暖流順著經(jīng)脈緩緩淌過，這才盤膝坐下閉目調(diào)息。

寒霜劍見她雙目輕闔，竟像是通了靈性般，“嗖”地掠了出去。

不過片刻功夫，便卷著五個儲物袋回來，規(guī)規(guī)矩矩擺在她面前，自己則懸在一旁，劍穗隨著微風(fēng)輕輕晃悠，倒有幾分等候吩咐的乖巧模樣。

不知過了幾個時辰，洛晴睜眼時，天邊已染了層薄暮，霞光漫過天際，給草木都鍍上了層溫柔的金邊。

身前五個儲物袋碼得整整齊齊，寒霜劍正用劍尖撥弄那枚青銅鈴鐺，見她望過來，“叮”地一聲松開，像是個被抓包惡作劇的孩童。

洛晴被逗得莞爾，拾起鈴鐺細細打量——這小東西上午還在敵人手里耀武揚威，此刻握在掌心倒有幾分溫潤，紋路間還殘留著淡淡的靈力波動。

她試著注入一絲靈力，鈴鐺“叮鈴”一響，清脆的聲響里，竟有股清冽的靈力順著指尖漫上來，順著經(jīng)脈游走，帶著沁人心脾的舒爽。

“果然是個寶貝。”她眉梢微揚，眼底閃過一絲亮色，心里已盤算著該怎么用才好。

指尖在儲物袋上一點，袋中物便一一落在草地上，鋪了片小小的天地。洛晴清點時越算越咋舌——好家伙，這五人竟是窮得只剩靈石了！

堆成小山的靈石閃著瑩潤的光，法寶卻只有兩把銹跡斑斑的飛劍、三瓶療傷丹，連件像樣的防御法器都沒有，連丹藥的瓶身都磕了好幾個缺口。

“也難怪。”她捻起塊上品靈石，指尖摩挲著冰涼的石面，“朝嘉閣養(yǎng)的死士，命都不是自己的，哪有閑心攢寶貝。”

這些人從小被圈養(yǎng)在暗無天日的地方，脖子上拴著無形的繩，活一日便搏一日殺，縱有寶物也得乖乖上交，哪敢私藏半分，不過是些為了主子利益隨時能舍棄的棋子。

看看天色，暮色漸濃，她將靈石與鈴鐺一股腦收進自己的儲物袋，足尖一點便掠上樹梢，衣袂在風(fēng)中輕揚：“得趕在天明前追上師尊才行。”

翌日午時。

攬?zhí)旄娘w舟正懸在云端。

船身雕著繁復(fù)的云紋，在日光下泛著暗金的光，低調(diào)里藏著的奢華幾乎能晃花人的眼。

這等大型飛舟，光是每日消耗的靈石就夠?qū)こＰ奘繏晟鲜辏瑢こＷ陂T連想都不敢想，光是那船身的云紋雕刻，便耗費了數(shù)十位能工巧匠三年心血。

“路上耽擱了？”

若水坐在飛舟甲板的一處坐著，手里捏著枚黑子，目光落在洛晴身上，語氣平淡無波，卻帶著不易察覺的關(guān)切。

洛晴剛踏上飛舟便躬身行禮，將遇襲的事一一稟明，只略過了那處藏著機緣的小秘境，言語間沒有半分邀功，只如實敘述經(jīng)過。

若水接過她遞來的冰額，指尖在上面輕輕一觸，冰涼的觸感里藏著細微的靈力波動，眉梢微挑：“這物件能隱去修為，倒是適合你。”

說罷還回冰額，目光卻在她身上多停了片刻——她身上的青色勁裝雖經(jīng)清潔術(shù)拂過，血污已去。

肩頭與袖口卻破了好幾個洞，露出里面包扎傷口的白絹，絹布邊緣還透著淡淡的血痕，顯然是一路趕來沒來得及換衣。

洛晴將冰額戴在額間，剛要落座陪師尊下棋，忽覺額間微涼。

竟能隱約觸碰到師尊周身的靈力屏障了——先前她可是連師尊的修為邊都摸不到的。

她心頭一動，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拿起白子落在棋盤上，落子的手穩(wěn)了許多。

若水望著她落子的手法，比上次見面時沉穩(wěn)了不知多少，少了幾分急躁，多了幾分考量，心里暗嘆：“晚傾這孩子，倒是一日一個模樣。”

“回去換身衣裳歇著吧。”若水放下棋子，指尖一彈，個繡著云紋的錢囊便落在洛晴手里，囊口的流蘇輕輕掃過她的手背。

洛晴接住時只覺沉甸甸的，打開一看驚得差點把錢囊掉在地上——里面竟有一千上品靈石，還有對銀雙龍鐲

鐲子通體瑩白，似是用千年寒銀所鑄，兩條蛟龍交纏處鑲著鴿血紅的寶石，稍一晃動，龍睛竟似有流光閃過，分明是極上品的防御法器，光是那鴿血紅寶石，便價值連城。

“師尊，這太貴重了……”她連忙想推回去，這般重禮，她受之有愧。

“拿著。”

若水打斷她，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這次對上金丹與元嬰能贏，是他們太弱，也是你運氣好。往后遇上硬茬，該認慫就認慫，莫要硬拼，性命最是要緊。”

洛晴捏著那對鐲子，冰涼的觸感從指尖傳來，忽然懂了師尊的意思——這哪是送寶物，分明是教她保命，是怕她仗著幾分本事便不知天高地厚。

她把鐲子往腕上一戴，冰涼的觸感順著手臂漫上來，心里卻暖融融的，像是被春日暖陽裹住：“弟子曉得了。”

轉(zhuǎn)身退下時，她聽見身后棋子落盤的輕響，清脆悅耳。

回頭望了眼，見若水正望著棋盤出神，陽光落在師尊素白的衣袍上，勾勒出柔和的輪廓，竟有幾分難得的溫情。

……

回宗后。

洛晴回到淮容院，踏入那方熟悉的幻境，將萬象塔放在冰面上。

塔身在冰霧中輕輕晃動，塔身的紋路在霧氣里若隱若現(xiàn)，竟似有流光從塔尖溢出來，在冰面上投下斑斕的影子。

她指尖在塔門上一點，感受到門內(nèi)傳來的厚重靈力，唇角揚起笑意：“倒要看看里面藏著什么，費這么大勁弄來，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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