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他聲色俱厲的威脅,李牧臉上的笑容反而更加濃郁了。
“兩位大人誤會了。”
他緩緩從腰間抽出柴刀,平靜的說道:“我這次來,只是想把我妹子和那份文書帶回去罷了。”
從一開始,李牧便陷入了一種思維誤區(qū)。
想要解救李采薇,其實并不用費勁巴力的去找麻姑、去奪回那封真的文書。
他只需要把那封偽造的文書搶過來銷毀即可!
稅官不是捕快,他們手中的權力沒有那么大,沒有證據(jù),他們即便把李采薇帶回到縣衙也無法定罪。
最多……
便是再繳納一次皇糧罷了!
“你想要毀滅證據(jù)?”劉沖眉心狂跳,他沒想到李牧的膽子居然這么大,竟敢對官差下手。
要知道對于絕大多數(shù)平民而言,只要是穿著官衣的,便是招惹不起的官老爺!
在官爺面前,百姓們就連說話的聲音都不敢太大,更何況是出手襲擊?
“文書真假,大人心知肚明。”李牧向前逼近一步,“皇糧我可以再繳一次,這虧我認下了!”
“但人,今日必須帶走。”
聞言,劉沖和陳金豐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神中看到了不安。
正如李牧所言,這封假文書便是定兄妹二人罪名的唯一證據(jù),他們是稅官,雖然油水能夠撈到不少,但論起話語權可是要比捕快們差了許多。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們甚至都沒有抓人的資格。
但大多數(shù)百姓并不理解衙門中不同差官的分工和權力,被這身官衣一嚇便不敢多說什么,乖乖的俯首配合。
若是能夠將李采薇和這封假文書帶回去,班房的捕快們自然不會多說什么,縣令老爺也就睜只眼閉只眼將此事糊弄過去。
可若是假文書沒了,單憑著他們兩人空口白話想要給兄妹兩人栽贓,那可就費勁了。
“意圖襲擊朝廷官差,罪大惡極,格殺勿論!”
烈日當空,塵土飛揚的鄉(xiāng)道上,陳金豐率先發(fā)難。
他手中官刀劃出一道寒光,直取李牧咽喉:“找死!”
李牧身形一矮,柴刀自下而上斜撩,"鐺"的一聲脆響,竟將官刀生生震開。
陳金豐虎口發(fā)麻,踉蹌后退兩步,滿臉駭然。
他并非整日和暴民盜匪打交道的捕快,平日里也并未練武,再加上整日出入于煙花酒肆之所,早就被掏空了身子。
這一刀下去非但沒能傷到李牧,反而震的官刀差點都握不住了。
“一起上!”劉沖見狀從側面撲來,刀鋒橫掃李牧腰腹。
他身材高大,速度也更快,一刀掃來帶著尖銳的破風聲。
但下一刻,李牧身形如鬼魅般一轉,柴刀在掌心翻飛,刀背重重砸了下去。
正中劉沖手腕。
“啊!”他慘叫一聲,官刀脫手飛出。
李牧順勢一個掃堂腿,將他重重撂倒在地,蕩起了漫天灰塵。
見同伴倒下,陳金豐知曉自己已經(jīng)沒有任何退路,怒吼著再次撲來。
李牧不退反進,柴刀架住著官刀一引一帶,宛若太極柔力般借力打力。
陳金豐收勢不及,整個人向前撲去。
側身讓過,李牧反手一記刀柄砸在他后頸。
“砰!”陳金豐面朝下栽進塵土里,雙眼一翻便暈了過去。
劉沖剛掙扎著爬起,柴刀已經(jīng)抵在他喉頭。
短短十幾息,兩名威風凜凜的官差便已經(jīng)被干翻,狼狽不堪!
李牧臉上露出一絲鄙夷之色。
論起戰(zhàn)斗力,這兩人即便帶著刀,也還不如孫瞎子手下的那些潑皮有威脅。
“饒……饒命!”冰冷的刀鋒讓劉沖渾身僵直,冷汗瞬間浸透了官服,他聲音發(fā)抖,雙腿抖似篩糠。
他被嚇壞了。
平日里,兩人靠著這身官服在這十里八方招搖過市,無人敢對其有半分不敬。
但此時柴刀抵著咽喉,劉沖卻再也不敢耍什么威風。
原以為憑借自己的官差身份,拿捏李牧這樣一個小小的平頭百姓是手到擒來之事,但沒想到事情的走向卻有些出乎意料。
這一刻,他內(nèi)心產(chǎn)生了極為濃郁的后悔之意。
他是稅官,日子過的無比滋潤,若是真惹急了對方在這里丟掉性命,為了區(qū)區(qū)十兩銀子的酬謝,未免有些太不值了!
李牧冷冷掃視著癱軟在地的兩個稅官,柴刀在陽光下泛著森冷的光:“把鐐銬的鑰匙和那封假文書拿出來。”
劉沖面如土色,顫抖著從懷中掏出一把銅鑰匙和那封文書。
他接過后翻看一番確定無誤之后,便將其撕得粉碎,用火折子燒的一干二凈。
“今日之事……”劉沖掙扎著爬起身來。
“回去告訴王路安,此事若是就此作罷,那我寧可認下這個虧,從此往后各不相干。”李牧打斷了他的話,眼眸中寒光閃爍:“可他若是執(zhí)意死抓著我們兄妹不放,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我這條賤命,換他全家老小,值了。!”
聽到這威脅之意如此濃郁的話語,劉沖反而松了口氣。
這說明對方今日不會拿他怎么樣。
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
“你放心,我一定轉達。”他喘著粗氣,顫聲說道。
李牧轉身為妹妹解開鐐銬,看著她手腕上的血痕,眼中閃過一絲心疼:“走,回家。”
方才的一幕幕早已將李采薇嚇的魂不守舍,鐐銬才解開,她便撲進李牧懷中大哭了起來。
“沒事了!”
李牧輕輕拍打著她的肩膀,安慰了許久,才讓她平靜了下來。
嘩啦!
他隨手將鑰匙丟了回去,也不再去看那兩名稅官,待她情緒稍穩(wěn),兄妹二人便沿著鄉(xiāng)道往回走。
走出十余丈,李采薇抬起淚眼:“哥,這事...真能了結嗎?”
李牧聞言冷哼一聲,嘴角露出冷笑:“你太天真了,先不說那個病急亂投醫(yī)的王家老頭子,單單是這兩名稅官都不會放過我們,日后肯定會找機會報復。”
“我方才讓他傳話,只是為了讓王家放松警惕,認為我不敢和他們作對罷了。”
他笑容陰森,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但凡和此事有關的人,我一個都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