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說話間眼神就沒離開過肖染的手上的手鐲,他絕對不會看錯,這鐲子正是和當年的鐲子一模一樣。
肖染聞言皺了皺眉頭了。
他來這里的目的只是為了查閱一下檔案,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幾家人現如今的下落,以及能不能還原當年的真相,好讓自己爺爺、癩頭老人他們解開心結。
卻是沒想到,居然會在這里遇到見過這個鐲子的人。
“大爺,要不然咱們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說?”
大爺看著時間也是飯點了,點頭道:“你要是信我就跟我走,孩子我不會害你,這東西戴不得啊?!?/p>
肖染能不清楚這東西是戴不得么,就連柳蕊都說了這玩意就是個祭器,邪門的很。
可現在都已經戴上去了,摘也摘不下來,按照李驚奇的說法,想要把這個鐲子摘下來是不能的。
不過既然大爺知道這東西的來歷,肖染倒也想要去聽聽看。
于是跟著大爺來到后面的小食堂,這里是員工食堂,一般不會對外開放,大爺拿出飯卡:“孩子,你吃什么,我請客你別客氣?!?/p>
“呃……這怎么好意思呢,應該是我請您才對。”
“不用這么客氣,你又沒飯卡,再說了,這附近的飯店味道都不好吃,這里雖然清淡了點,但吃的干凈,你湊合著對付對付吧?!?/p>
“行。”
見大爺都這么說了,肖染端起餐盤,簡單的三菜一湯,一葷二素,味道有點清淡,但好在價格很便宜,食材也很新鮮,也就是八塊錢。
兩人端著餐盤坐在后面角落的位置上。
大爺吃了幾口飯菜,才向肖染說道:“說起來慚愧,我當年一家子在東北那邊……倒斗子,也就是所謂的盜墓,后來被抓了,判了二十多年才出來,走南闖北,我也算是一個老江湖了,但你手上的這個鐲子,卻是我見過最邪門的東西?!?/p>
原來面前這位老大爺,居然是一位盜墓高手,說起來這個鐲子時,眼神里卻是生出了幾分驚恐。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我們一行人闖進了長白山,你知道,那個地方是圣地,從滿清開始就不允許常人進入,我們在一本古書上找到了一個大墓……”
大爺說著往日種種,眼神里不免流露出一陣追憶。
只是緊跟著話音一轉,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我們原本計劃按照古書記載的路線走,卻不想當天晚上就出了大麻煩,那天晚上我睡得早,半夜被一股尿意憋醒了,于是就起來撒尿……”
大爺的眼神飄忽,像是回到了當天晚上。
山里的天黑下來,是伸手不見五指,他們幾個人躲在背風的石頭后面,升起了篝火。
饒是身上穿著厚厚的羊皮棉襖,也是冷的夠嗆,篝火劈里啪啦的響著,不時有火星子冒出來。
“大山呢??”被一陣尿意憋醒過來,起來一瞧,卻沒看到負責守夜的李大山,但當時大爺也沒在意,只當這家伙是在附近撿柴火去了。
走到一旁,解開褲子撒起尿來。
“呼呼……”
大爺半瞇著眼睛,一泡尿下去,也顧不得抖擻,就趕緊把褲子拉上來,天太冷了,就這一泡尿都覺得皮燕子有點疼了。
可剛提上褲子,連褲腰帶都沒來及提起來,耳邊突然聽到有人好像在唱歌。
這聲音聽上去熟悉,不就是李大山么。
“這個李大山,大半夜的抽什么風,別待會把熊瞎子給招過來。”
大爺罵罵咧咧的嘀咕了幾句,轉身一想,就循著聲音走過去,看看這個李大山在干什么。
他們做的都是殺頭的買賣。
歷朝歷代但凡被抓到,砍腦袋都是輕的,腰斬、凌遲都未必少得了。
另外,這倒斗,向來是有規矩,舅舅帶著外甥、爺爺帶著孫子,這樣才能倒斗。
為什么說父子都不行呢,畢竟兒子沒了,還能再生,爹沒了,兒子也能發財。
這種父子相殘的事情,在盜墓里面并不少見。
可哪個爺爺不愛自家孫子的,一般來說活了那么大歲數,大爺其實自身也沒什么大**,都是給自家孫兒博出來一個奔頭。
至于舅舅帶外甥,其實也不難理解,自家的親外甥,出了什么意外,自家姐姐這一關就過不去。
這李大山就是大爺的親外甥。
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今大晚上的突然反常起來,唱起了歌,大爺心里頓時就有種不大好的預感。
跟著聲音走過去,遠遠的就看到李大山跪在雪坡上,面向長白山,雙手高舉,嘴里像是在唱著什么,可仔細聽又聽不明白。
“大山!!”
大爺喊了一聲,見他沒什么動靜,就拔出腰間的斧頭,小心翼翼的靠攏過去,卻不想剛走了兩步,面前李大山突然舉起刀,竟是活生生的把自己的腦袋給砍了下來。
然后雙手高舉著腦袋,一邊唱著歌,身子一邊扭動起來。
那一瞬間,大爺只覺得全身血都涼了,尖叫了一聲,將其他同伴都給驚醒了過來,紛紛抄起家伙趕過來一瞧。
和大爺一樣,一個個都嚇得六神無主。
那李大山把腦袋放在地上,對著長白山的方向三跪九拜,然后自己提著腦袋竟然就跑了。
“當時我們都嚇傻了,越想越覺得這個地方邪門的很,干脆盡早離開,卻不想反而遇到了大暴雪,稀里糊涂的又找到了一個盜洞?!?/p>
大爺從懷里取出一包煙,從里面拿出來兩根,將一根遞給肖染。
“我不會抽煙?!?/p>
見肖染不會抽煙,大爺就把煙重新放進口袋,不過剛才取出來的那根就沒有重新塞進煙盒,而是貼著香煙盒子一起放在了口袋里。
“喀……”
“嘶~噗……”
一口青煙吐出,伴隨著煙云繚繞在大爺的臉頰旁,只聽大爺繼續說道:“我從小就是跟著師父學打洞,算是北派里面的高手了,一把開山鏟,二十米深的盜洞我一個小時就能給你打出來,可那天我們遇到的盜洞就詭異的很……”
“你們看,這盜洞不大對勁啊。”
幾個人看著面前的盜洞神色嚴肅,盜洞呈現出斜坡形一路往下,乍一看就是個很尋常的盜洞,可仔細一瞧就不難發現,打這個盜洞的人手段有多高。
周圍可都是堅硬的石頭,對方硬生生把石頭切開,盜洞的墻壁又光又亮,尋常人哪里能挖出這樣的盜洞來。
“這……”大爺仔細觀察了一下盜洞的四周,片刻瞇著眼說道:“這東西,像是穿山甲挖出來的?!?/p>
他早就聽說,搬山卸嶺的高手里,有一些老前輩,專門去養一種叫鯪鯉甲的穿山甲加以馴服,通過喂其精食藥料,令這種穿山甲長得極大,爪子比刀還鋒利。
但這也僅僅只是傳說,具體是如何做到的,他自己也不清楚,甚至覺得這都是人以訛傳訛。
如今看到這個盜洞,才明白過來,原來居然真的有人用穿山甲進行盜墓。
也算是大開眼界了。
“那咱們是不是白來了??”
同行來的兄弟忍不住抱怨起來,畢竟盜洞都打了,說不定里面的寶貝都被取走了。
大爺擺了擺手:“未必,咱們這一行是有規矩的,取不過三樣,要給主人和后人留下東西。”
盜墓可不是小偷,小偷講究賊不走空,你家里沒錢,也要偷走點東西,哪怕是把你家的鐵鍋偷走也行。
可盜墓就不是這樣,東西能取走的不過三樣,多了就不行了。
這是老一輩的行規,其實早就沒人守了,不過看盜洞有些年頭了,應該是老一輩的高手留下,所以里面指不定還是有寶貝的。
聽他這么一說,眾人頓時就明白過來了。
來都來了,總不能空著手回去,于是幾人相續跟著都下了墓。
食堂里,大爺一只手夾著香煙:“那個盜洞很深,很深,我走在最后面,一直往下足足鉆了快一個多鐘頭才到了盡頭,卻不想下面竟然是一處地下河。”
“我在最后面下的慢,其他幾個人早早就下去了,他們也很驚訝沒想到下面居然是有這么大的空間,我當時趴在上面的洞口,想著這地方待會上去不容易,就準備鑿幾個釘子把繩索重新固定一下。”
說到這的時候,大爺手上的香煙已經到了盡頭,但他的眼神卻是死死盯著肖染手上的鐲子,眼神里浮現出恐懼。
耳邊好像再次浮現出當日,洞穴里幾個兄弟的慘叫聲。
時間太久遠了,加上當時洞穴中只有幾團點燃的火把,所以很多細節他可能記得不太清楚,但在那些怪物里面,他居然看到了自己的外甥,李大山。
沒有腦袋了,可身子依舊還活著。
“我親眼看到,那些怪物把一個鐲子戴在我外甥的尸體上,然后……”
大爺唇角抽搐了幾下,伸出手指,指了指肖染手腕上的鐲子:“然后,他身上跟著長出來了很多肉須,腦袋上憑空多出來一個頭,那肯定不是他的腦袋,更像是另一個人的腦袋,對,那個鐲子,就和你手上的鐲子,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