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獄也能越獄?”
“不錯!”
“即便如此,可我們在這些獄卒侍衛們面前大聲密謀,是不是不太好?”
扶蘇轉過頭,瞪了那些鎮守在詔獄的獄卒和侍衛們一眼。
......
他們識趣地離開了。
姜承奕被這幅滑稽的場面嗆得咳嗽了兩聲。
“怪不得你一個小白臉都能帶兵戍邊,現在看起來是有兩把刷子的。不然也不能僅僅靠著你的王霸之氣就把獄卒都嚇退。”
姜承奕雖然這么說著,但是卻很誠實地翻了個白眼。
這白黎怕不是腦子有毛病吧?
他好不容易在詔獄內過了這么多天,好不容易熬到自己的死期過半,結果他來一句咱們越獄吧?
扶蘇并不知道姜承奕的內心所想,也沒反駁姜承奕暗戳戳的嘲諷,只是急切道:
“先生,我沒跟您開玩笑!您這般雄才大略,又身懷天下之人,死在詔獄內實在是太可惜、太浪費了!我幫您離開詔獄,您改名換姓,好好生活下去!”
在姜承奕提出的造紙術成為現實之后,他就與嬴政生出了一個相同的想法——姜承奕不能死!
只不過嬴政是在想該如何找一個大赦天下的借口,才能合理地將姜承奕的刑期延長,還能不引起他的警惕和懷疑。
而扶蘇的想法卻是更為簡單粗暴。
他要直接要帶姜承奕越獄!
在他看來,這般大才之人,可以說天下再無人能出其右了!
所以在這樣時間緊迫的情況下,扶蘇只能做出這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姜承奕卻是毫不感冒,撇撇嘴角:“我謝謝你。”
他現在可以肯定,自己眼前這位公子哥絕對是腦子有毛病。
不過也是,要是腦子沒毛病的,怎么可能會天天來詔獄聽自己一個犯人講課,還好吃好喝地供上?
對了,說到好吃好喝......
姜承奕忽然想起來自己之前說見不到燒雞就沉默的話語,剛要沉默下去,就看見門外一個獄卒懷中抱著數個散發著香氣的大包小包和精美的食盒。
這位獄卒來的時間恰到好處。
他打開門,將食盒一股腦鋪開,展現出一堆香氣四溢的美食。
隨后便小跑著出了監牢大門,像是生怕聽到姜承奕和扶蘇的大聲密謀一般。
姜承奕有些無語,但還是抓起一只燒雞,就著清酒,慢條斯理吃了起來。
扶蘇覺得姜承奕真的是分不清輕重緩急,在一旁急得直跺腳:
“姜先生,您別只顧著吃燒雞啊!您也考慮考慮越獄的事兒啊!等您出去了,這燒雞不是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嗎?”
姜承奕不睬。
他只是一邊專心享受著美食,一邊漫不經心問道:“那你說說,你準備怎么帶我越獄?”
他沒有直接拒絕扶蘇的請求。
因為他也怕自己直接拒絕,會讓這個大傻子生出什么更為極端的想法,反倒徒生變數。
而且他覺得以扶蘇的智商,估計也籌備不出精密的越獄計劃來。
倒不如直接問出來,讓扶蘇自己察覺到計劃中的漏洞,從而可以知難而退。
他卻沒想到扶蘇這一次是鐵了心要將他救出詔獄。
扶蘇一直在等著他問這個問題,此時更是眼睛一亮,直接將姜承奕手中的燒雞奪走放回食盒之中,急切道:
“姜先生,我已經給您做好了改名換姓后的文牒和錢糧。明日我便會讓人在詔獄外接應,您直接藏在她的轎子中出城!”
“離開咸陽后,您就帶著我給您安排的新的身份找個地方生活。大秦官員應該是不會太費心思去找一個越獄的普通囚犯的,您后半生的生活應當不會被過多打擾。”
扶蘇一句接一句,說得姜承奕都一愣一愣的。
他沒想到這小子的越獄計劃做得還挺齊備的。
而且還很合理,甚至時間就在明天。
不過愣了一下之后,姜承奕便又拿起了燒雞,淡淡道:
“我要是走了,你怎么辦?我要是越獄了,嬴政肯定知道這事和你脫不了干系,你必死無疑。用你的命換我的命的事,我做不到!”
扶蘇聽到姜承奕的話,心中頓時生出一陣感動之情。
他哪里知道姜承奕一心尋死?
但是他早就已經看到了姜承奕每日在詔獄墻壁上畫下的記錄時間的劃痕,還以為姜承奕心中也一直在掙扎和煎熬。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姜承奕哪怕已經如此煎熬了,但在面對生死抉擇的時候,他居然還會優先考慮到自己這個學生!
果然,姜承奕只是嘴上不說,但打心眼里也已經把自己當成是他的學生了吧!
充滿感動的扶蘇趕忙問道:
“我沒想到先生竟然能將生死置之度外,還如此關心于我。可我確實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了,那先生可有辦法?我們應當如何是好?”
姜承奕眼珠子一轉,忽悠道:
“要不這樣,你自己先準備越獄,別管我了。”
“我被五馬分尸之前大喊白黎乃天下大儒,到時候要是始皇帝聽到了我說的話,赦免你的罪過,你就帶著我教你的東西入朝為官,肯定能名垂青史!”
“要是始皇帝沒信我的,你就越獄逃跑,到時候做個普通百姓,后人也會記得我口中的白黎乃是反抗秦朝的勇者,你至少也能逃出詔獄,從而活下去。”
“你覺得怎么樣?”
論起嘴炮來,姜承奕肯定是比扶蘇要強上好幾個檔次的。
再加上扶蘇經過數次腦補,早就對姜承奕有了一層濃重的濾鏡,覺得他說什么都是為了自己好。
所以他的內心又瞬間涌過一陣暖流,但卻是堅定搖了搖頭:
“先生莫要多慮。我說要帶先生越獄,又沒說先生越獄后,我就走不了了。明日我先將先生帶出去,隨后便想辦法脫身。”
說罷,像是害怕姜承奕不放心一般,他還斬釘截鐵補充道:“明日無論如何,我都會將先生平安送出咸陽的!”
可就是他這番保證,讓姜承奕懸著的心也死了。
他知道,白黎這話不是說說而已,而是真的鐵了心要帶自己越獄!
不過他也沒再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以作默認。
反正明天自己不走就行了,到時候白黎也只能自己離開。
其實姜承奕的確是存了讓白黎帶著他的思想去為大秦做些實事,讓百姓能過得更好一些的想法的。
他的確有些將白黎看作是自己的學生了。
但是這個學生,現在卻要害他!
不得不讓他感慨一句真是恩將仇報。
不過他自然不會將這些說出口的,只是在心中悄悄腹誹了一下。
酒足飯飽。
姜承奕盤坐地上,問道:“我走了之后你就聯系不到我了,現在還有什么想問的問題,就都問了吧。這是最后一課了。”
扶蘇不知道姜承奕所說的走是回到現代,只以為他所說的是越獄。
所以他搖了搖頭:“先生的身份令牌與文牒都是我親自做的,我自然是不會找不到先生的,不過我現在還真有一個問題想要問先生。”
姜承奕點了點頭:“別說廢話了,要問就快問。”
扶蘇也就不再扭捏,直說道:“若是大秦將先生所說的造紙術也研發出來,大秦是否就可以不滅亡了?”
他現在和嬴政一樣,都想從姜承奕口中聽到一個肯定的答案,這樣能顯得他的努力沒有白費。
可姜承奕只是挑了挑眉。
雖然他想給扶蘇留一點希望,但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實話實說道:
“我跟你講過,大秦遲早會亡的。造紙術最多只能讓大秦不二世而亡,可大秦只要還是大秦,就一定跳不出《國運論》中王朝興衰更替的周期律!”
......
在姜承奕說這句話的時候,嬴政恰好走進了監聽室當中,完完整整聽到了這句話。
這對他而言簡直是一個晴天霹靂。
他原本就陰沉著的臉,更是瞬間垮了下來。
他想殺姜承奕的眼神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