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夢回大地”的消失、“霸道總裁”的失聯，王詩嫣直播間的PK條即將被劉藝甜碾壓時，一個ID “播播大帝”的賬號突然砸進十組嘉年華。金光炸裂的瞬間，彈幕瘋刷：“這大哥是何方神圣？”她下意識點開賬號主頁，頭像是模糊的西湖夜景，簡介寫著“尋找初心”，背景圖里隱約可見半片楓葉書簽的輪廓——那是大學時張子豪常夾在《再別康橋》里的款式，葉脈間還留著當年他用鋼筆勾勒的細紋。

鬼使神差地，王詩嫣發送了好友申請。通過驗證的瞬間，私信框彈出消息：“王詩嫣同學，還記得我嗎？我是周立播。” 屏幕上跳出的照片里，他穿著西裝革履，手腕上卻戴著枚磨損的硬幣戒指，比大學時胖了些，眼神里的光卻像被霧蒙住了。他身后的書架上，《互聯網營銷》扉頁用鉛筆寫著“小慧加油”，字跡被歲月磨得模糊，卻依然能辨認出姜小慧當年熟悉的筆鋒——那是她在圖書館熬夜幫他抄筆記時特有的連筆弧度。

“我知道你是姜小慧的閨蜜。”周立播的語音帶著濃重的鼻音，混雜著杭州出租屋窗外的車流聲，“我在杭州讀研時，被陳曉娟騙了。她家里有錢，說能幫我留校，讓我跟小慧分手……”視頻通話里，他展示著空蕩蕩的房間，墻角堆著發霉的考研資料，其中一本《新媒體運營》的夾頁里，還留著姜小慧當年給他畫的“必勝”笑臉便簽，便簽邊緣被他摩挲得發毛。“可她只是拿我當備胎，騙走了我攢的所有錢，還把我送她的廉價項鏈扔在垃圾桶里——就因為那項鏈是用編程廢料做的，她說‘配不上她的香奈兒外套’。”

王詩嫣看著對話框里跳動的文字，突然想起自己直播間里“霸道總裁”打賞的嘉年——那些金光閃爍的特效，和陳曉娟手腕上的鉆石手鐲一樣，都在用虛假的光芒腐蝕著什么。周立播突然舉起手機，屏幕上是陳曉娟的聊天記錄截圖：“‘那些土包子的手寫日記有什么用？AI生成的故事才感人。’他的指尖劃過屏幕上“土包子”三個字，聲音陡然發顫，“她讓我偽造農戶數據來騙投資，說‘流量就是一切’，連滯銷的菌菇都要P成‘供不應求’的爆款畫面。”

“我現在才明白，小慧給我的熱包子，比陳曉娟的名牌包更暖。”周立播突然哽咽，喉結劇烈滾動，“我找了小慧三年，聽說她畢業后去了上海，在弄堂里開了家小小的糖桂花鋪，可我不敢聯系她——我沒臉拿出這枚用編程廢料打磨的戒指，更沒臉告訴她，我當初為了‘前途’，把她熬了三個月的參茶倒進了下水道。”他頓了頓，突然苦笑：“你知道嗎？我現在送外賣攢錢做直播打賞，是想通過你打聽小慧的消息，沒想到……”他的目光落在鏡頭外的外賣箱上，箱角還沾著昨晚送餐時蹭的油漬，箱蓋上用馬克筆寫著歪扭的“小慧”二字。

王詩嫣看著屏幕里這個男人，想起大三那年深秋，姜小慧曾捧著保溫桶說 “立播考研辛苦，我給他熬了參茶”，想起張子豪省吃儉用三個月，用獎學金給她買的二手《中國現代文學史》——書的扉頁至今還留著他笨拙的書簽。周立播的懺悔像面鏡子，讓她突然看清自己直播間里那些閃爍的嘉年華——它們是否也像陳曉娟的香水，聞起來華麗，卻在無形之中腐蝕著真心？

“小慧后來沒怎么聯系我。”王詩嫣掛斷視頻前，輕聲說，“但周立播，人總要為自己的選擇買單。”窗外的霓虹突然爆閃，映在她手機屏幕上周立播模糊的頭像上，而直播間里新的嘉年華特效正在炸開，金光與她腕上張子豪送的銀戒指碰撞出刺眼的光。她突然想起張子豪在暴雨夜說的 “真誠是會呼吸的”，第一次覺得那些虛擬的掌聲，遠不如太湖邊日出時他手機里三百張素面朝天的照片來得真實——照片里的她沒有美顏濾鏡，發梢還沾著露水，笑得比任何打賞都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