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雞鳴三遍。
江澈已經(jīng)起身,他先去廚房看了一眼,曾琴正睡眼惺忪地生火。
“雪柔,這幾天辛苦你一下,把家里剩下的肉都做成肉干。”
江澈從后面走近,聲音很輕。
柳雪柔嚇了一跳,回頭看見是他,才拍了拍胸口,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澈哥,怎么突然要做肉干?離過冬還早呢。”
“備著,有大用。”
江澈沒有多解釋,只是伸手,將她鬢角一縷散落的發(fā)絲掖到耳后。
柳雪柔的臉更燙了,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曾琴嫂子的話,又想到昨夜自己輾轉(zhuǎn)反側(cè)的心思,小聲應(yīng)道。
“嗯,都聽你的。”
她覺得,江澈這是在為他們的將來做打算了。
男人嘛,總想把家底攢得厚實(shí)些。
她心里甜絲絲的,手腳也變得麻利起來。
琢磨著怎么把肉干做得又香又有嚼勁。
“嗯,你去弄吧。”
江澈看著她充滿干勁的模樣,心里忍不住嘆息。
肉干,不是為了過冬,是為了行軍。
昨夜林青雨的話,讓他想起了一些事情。
錦衣衛(wèi),燕王府,裝瘋。
這些詞串聯(lián)在一起,答案呼之欲出——靖難之役!
大明朝最殘酷的皇權(quán)爭奪戰(zhàn),即將在這片土地上拉開序幕。
歷史上,建文帝朱允炆忌憚藩王,不斷削藩。
逼得他四叔燕王朱棣只能在王府里裝瘋賣傻。
整日吃些污穢之物,在市井間顛言倒語,以此來麻痹朝廷派來的眼線。
而林青雨這個錦衣衛(wèi),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出現(xiàn)在北平地界。
目標(biāo)不言而喻,就是來核實(shí)燕王是不是真的瘋了。
朱棣裝瘋持續(xù)了整整半年。
一旦他覺得時機(jī)成熟,就會立刻撕下偽裝,以“清君側(cè)”為名,悍然起兵!
算算時間,朱棣正式起兵,最多不出一個月。
但起兵之前,必然要做的,是秘密招募兵馬,擴(kuò)充實(shí)力。
這個過程,絕不會等到起兵那天才開始。
最多十天,不,可能就這幾天,燕王府就會有動作。
這亂世,是他這個擁有軍火庫的穿越者,唯一能抓住的登天之梯。
而且,要加入注定勝利的一方。
不過在此之前。
江澈必須要留足夠的銀子,夠柳雪柔他們過活才行。
“看來得再去縣城一趟才行,把手上能賣的那些值錢的山貨全部都賣一賣。”
至于到時候徐大牛會不會對柳雪柔不好。
這不用操心,因?yàn)榈綍r候他會讓林青雨幫忙照看。
畢竟就算是朱棣跟朝廷開戰(zhàn),可錦衣衛(wèi)的權(quán)利還是在的!
錦衣衛(wèi)可以說換在后世那就是國安級別的部門,權(quán)利不可謂不大。
就算是之前提點(diǎn)他的那個里長見了也得嚇個半死。
畢竟先斬后奏,皇權(quán)特許!
很快,一番收拾后,江澈再次邁上了前往縣城的路。
抵達(dá)縣城,江澈徑直前往了交易過一次的仁和堂。
剛一走進(jìn)店內(nèi),江澈就朝著里面大喊。
“掌柜的,看貨。”
孫掌柜看到還是上一次過來賣虎骨的江澈,頓時就眉開眼笑了起來。
畢竟上次的虎骨他也是賺了不少。
“誒呦!江老弟!”
他手上動作不慢,直接越過活計(jì),從江澈的手上接過了布包。
當(dāng)解開布包,露那株上等野山參時,他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再旁邊,是幾張毫無瑕疵,油光水滑的狼皮。
“好東西!這參……少說也有三十年份了!”
孫掌柜的搓著手,臉上堆滿了笑。
這玩意,要是賣的好,比之前的虎骨還要值錢的嘞。
就在他準(zhǔn)備和江澈商議價格時,門口傳來一陣囂張的腳步聲。
一個穿著綢緞,面色油膩的中年胖子帶著幾個地痞模樣的家丁大搖大擺地走了進(jìn)來。
“喲,什么寶貝讓孫掌柜這么上心?”
來人正是城中藥材行的地頭蛇,人稱“黃三爺”的黃平。
他一眼就瞥見了柜臺上的山參和狼皮。
黃三爺擠開江澈,拿起狼皮掂了掂,又用指甲刮了刮人參,扯著嗓子喊。
“這破玩意兒,爺要了!給你五十兩銀子,拿著快滾!”
孫掌柜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
說實(shí)話,他雖說黑,可黑的有底線。
這玩意他都打算出一百兩了。
江澈卻對黃三爺?shù)脑挷灰詾橐猓皇瞧届o地對孫掌柜說。
“掌柜的,貨你還收不收?不收,我去換別家。”
黃三爺沒想到自己被個泥腿子無視了,頓時火冒三丈。
“嘿!你小子耳朵聾了?爺跟你說話呢!”
江澈終于側(cè)過頭,目光冷淡地掃了他一眼。
“不賣。”
兩個字,輕飄飄的,卻像一記耳光抽在黃三爺臉上。
“反了你了!給我上,打斷他的腿!”
黃三爺怒吼。
兩個家丁獰笑著撲了上來。
就在這時,后堂的珠簾被掀開。
一個身穿靛青色暗紋長衫,氣質(zhì)沉穩(wěn)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
他身后跟著的,正是嚇得面無人色的孫掌柜。
“黃三爺,好大的威風(fēng)。”
黃三爺一見此人,魂都快嚇飛了。
“錢……錢管事!您怎么在這兒?”
被稱作錢管事的錢豐,正是燕王府負(fù)責(zé)秘密采辦的管事。
他剛剛在后堂正與孫掌柜商議為王府籌備軍需藥材的事。
恰好將門外的一切盡收眼底。
“滾。”
錢豐只說了一個字。
黃三爺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帶著手下逃離了仁和堂。
錢豐這才將目光投向江澈。
“這位小兄弟,在下錢豐。”
他抱了抱拳:“你這山參與狼皮,品相極佳,市價一百二兩,我出一百五十兩,如何?”
高出市價兩成!
江澈有些意外的看著男人,雖然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可眼看那個姓黃的和孫掌柜都對這男人恭敬有加,相比也不是一般人。
“那就多謝了。”
江澈松開手,態(tài)度不卑不亢。
錢豐眼中的欣賞更濃了。
他示意身邊的一個手下掏錢,接過包裹,狀似無意地問道。
“小兄弟,不知道你是哪個地方的人啊,剛剛難道就不怕嗎?”
“在下小河村人士,這都是小的活命的東西,被人搶了,還不如直接去死。”
江澈神色不變。
錢豐笑了,不再追問。
“今日有緣,這是我的信物,日后再有好貨,可直接來這仁和堂。到時候讓孫掌柜的收了就行。”
錢豐遞過一塊小小的木牌。
江澈接過,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離去。
看著江澈消失在街角的背影,錢豐摩挲著下巴。
“王先,你跟上去看看,我怎么感覺這小子不簡單呢!”
聽到他的話,剛剛那給江澈錢的漢子就從他身邊邁出,而后直接走出了仁和堂。
作為燕王府的管事,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
剛剛黃平威脅的勁,怕是一般人早就嚇壞了。
至于江澈說的那些,他要是真信了,那他早就被人給玩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