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柳雪柔走后,屋里只剩下江澈和林青雨。
林青雨看著眼前的男人。
不知道為什么,她感覺這個男人跟那些普通的莊稼漢不同。
這是她這么多年來看人的結果,但現在她身體虛弱,也不適合跟江澈翻臉。
很快,一股濃郁的參香飄了進來。
柳雪柔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走了進來。
江澈接過碗,親自遞到林青雨面前。
“喝吧。”
“有什么事,都等你養好了身子再說,在我家里,沒人能把你怎么樣。”
林青雨看著他,但終究是沒有在說什么。
一碗湯下肚,林青雨的臉色肉眼可見地紅潤了一些。
她靠在床頭,腦中紛亂的思緒也漸漸清晰。
突然,她像是被電了一下,猛地抬起頭盯著江澈。
“我的令牌呢?”
“什么令牌?”
江澈揣著明白裝糊涂,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茫然。
“林姑娘,你是不是記錯了?我救你的時候,你身上除了這身衣服,可什么都沒有。”
林青雨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你撒謊!”
“我昏過去之前,清清楚楚地把它塞進了你的手里!”
“哦?”
江澈像是聽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他非但不惱,反而朝前湊了湊,臉上那副無辜的表情慢慢化開。
“林姑娘,你不是說,之前的事,都忘了嗎?”
林青雨的呼吸猛地一窒!
她看著江澈臉上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腦子嗡的一聲。
好家伙!
原來他從一開始就在這兒等著自己!
什么救命之恩,什么百年人參,全都是鋪墊!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直沖頭頂,她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是啊,自己剛剛才說完失憶了。
現在又言之鑿鑿地記得昏迷前的細節,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江澈也不再說話。
就那么好整以暇地坐在凳子上,目光平靜地看著她。
林青雨死死地咬著嘴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她能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跟她以往見過的任何人都不一樣。
那塊令牌,是她的身份證明。
沒有它,她寸步難行。
她看著江澈,江澈也看著她。
終于,林青雨像是泄了氣的皮球。
她靠回床頭,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你贏了。”
“我叫林青雨,這是我的真名。”
她索性不裝了,直接攤牌,“那塊令牌就是我的身份證明,你也不用瞎猜,我呢,是錦衣衛的人,追殺我的人,來自燕王府。”
說完這句,她緊緊盯著江澈的眼睛,想從他的臉上看到一絲一毫的驚慌。
錦衣衛!
尋常百姓聽到,哪個不是聞風喪膽,恨不得立刻跟她撇清所有關系?
然而,江澈的反應再次出乎她的預料。
“錦衣衛啊……”
江澈摸了摸下巴,慢悠悠地開口。
“那確實是天大的麻煩。”
林青雨徹底看不懂這個男人了。
“聽你的口氣,你好像對朝堂上的事,很熟?”
江澈也沒有說明,只是簡單的開口解釋。
“熟談不上,只是前些日子去鎮上賣貨,聽茶館的說書先生提過幾句,說當今燕王勢大,在北境擁兵自重,連錦衣衛都敢動,想來你們的日子不好過。”
可林青雨的心卻沉了下去。
一個尋常莊稼漢,會去關心千里之外的北境軍務?
錦衣衛是什么,那可是朝廷的刀!
燕王跟錦衣衛斗,那可不就是跟朝廷斗嘛?
“你到底想怎么樣?”
林青雨放棄了試探,直接切入正題。
和這種人繞圈子,只會把自己繞進去。
江澈轉過身,重新坐回凳子上,雙手手肘撐在膝蓋上。
“很簡單,做個交易。”
“我保你在我這里養好傷,燕王府的人,找不到這兒,你的那塊令牌,我也可以暫時替你保管。”
“作為交換,等你傷好之后,替我辦一件事。”
林青雨的瞳孔縮了一下。
這個男人膽大包天,竟然敢拿她這個錦衣衛做交易!
“什么事?”
江澈卻搖了搖頭。
“現在說還太早,你只要回答,應還是不應。”
“我憑什么信你?萬一你要我做傷天害理的事呢?”
林青雨咬著牙,這是她最后的底線。
她是一個女人,更是一個行走在刀尖上的女人。
她見過太多骯臟的交易,最怕的就是對方提出些讓她無法接受的條件。
譬如……要她這個人。
江澈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嗤笑一聲。
“放心,不違背你的俠義之道,更不要你的身子,我要你辦的事,對你而言,或許只是動動手指那么簡單。”
他頓了頓,補充道:“當然,你也可以拒絕,那樣的話,天一亮,我就會把你的那塊令牌,送到燕王府在縣里的眼線那兒去。”
林青雨氣得渾身發抖,偏偏又無力反駁。
她現在是砧板上的魚肉,毫無反抗之力。
許久,她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好,我答應你。”
“明智的選擇。”
江澈站起身,臉上又恢復了那副人畜無害的莊稼漢模樣。
“你先歇著吧,明天早上我讓雪柔給你在燉點參湯。”
說完,他便轉身出了屋子,順手帶上了門。
門關上的瞬間,林青雨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空。
頹然地靠在床頭,眼神復雜到了極點。
……
江澈回到自己的房間,柳雪柔正坐在燈下縫補著一件舊衣。
看見江澈進來,她連忙放下手里的針線活,迎了上來。
“澈哥,那位林姑娘……她沒事吧?我剛才好像聽見你們在爭吵。”
江澈拉過她的手,入手一片溫暖柔軟。
他笑了笑,揉了揉她的發頂。
“沒事,一點小誤會,說開了就好。你別擔心。”
柳雪柔“哦”了一聲,見江澈不想多說,便也不再追問。
她乖巧地幫江澈脫下外衣,掛在衣架上。
只是在轉身的瞬間,她的腦海里卻不由自主地響起了今天下午,曾琴嫂子拉著她說的話。
“雪柔啊,嫂子是過來人,得提點你一句,男人光對他好是沒用的,你得有自己的倚仗,要想真正拴住一個男人的心,就得給他生個娃,最好是個大胖小子!”
想到這里,柳雪柔的臉頰微微發燙。
她偷偷瞥了一眼江澈的背影,那寬闊的肩膀讓她感到無比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