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周后。
被徹底封鎖、如同巨大墓穴的“地熱區”廢墟邊緣,拉起了長長的警戒線。重型機械的轟鳴聲日夜不息,清理著外圍塌方。官方報告稱:因地下實驗性新能源裝置失控爆炸,引發嚴重地質塌陷,核心區域被永久掩埋。楚西庭(西庭基金會**)確認遇難。事故具體原因仍在調查。
內部簡報(絕密):
法醫老陳在封鎖區外圍采集的塵埃樣本中,檢出微量具有異常生物電活性的納米級金屬微粒,成分與青銅巨鼎高度同源。其在特定電磁場下呈現微弱閃爍,形態類似微型饕餮紋。該區域地熱活動模式發生永久性改變。深埋傳感器偶爾捕捉到微弱、低頻的異常震動(非天然地震波型),被內部標記為“余燼龍吟”。楚西庭一處未公開的私人收藏室遭洗劫,數件商周時期青銅器失蹤。其中一件夔龍紋小型祭器,其紋路殘片經光譜比對,與法醫存檔的人皮烙印殘缺部分高度互補。“蜃樓”集團核心成員潛逃無蹤。國際刑警通報:與“深海幽靈”關聯的一艘貨輪在印度洋“遭遇風暴沉沒”,打撈無果。中東某皇室香料供應商莊園發生“意外”爆炸,關鍵配方損毀。
醫院頂層的特殊病房,陽光透過寬大的窗戶,灑在周錚纏滿繃帶的身上,暖意中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蒼白。他左臂石膏固定,胸腔纏著固定帶,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隱痛。程序審查的結果剛下來:功過相抵,不予表彰,暫調檔案室“協助整理舊案”,接受為期半年的心理評估與觀察。代價沉重,但警徽仍在。
小石頭蜷縮在窗邊的沙發上睡著了,懷里抱著一個嶄新的畫板,蠟筆散落一旁。他畫滿了扭曲的線條和陰暗的隧道,角落里總有一個模糊的、拖著一條腿的黑色人影。趙鐵山坐在病床旁,手里無意識地摩挲著一枚邊緣凹陷、帶著一道深刻劃痕的警徽——那是犧牲的“磐石”隊員小張留下的。他臉色疲憊,眼神卻比以往更深邃,仿佛背負了一座新的無形之山。
“老陳…還是不肯放棄。”趙鐵山聲音沙啞,將一份加密平板遞給周錚。屏幕上顯示著復雜的頻譜圖,一個極其微弱、斷斷續續的信號點,在代表廢墟深層的區域頑強地閃爍著。“他說…信號加密方式像古鼎銘文和二戰密碼機的混合體,但核心脈沖間隔…像極了‘影梭’原始版本的心跳協議。”
周錚沒有接平板。他的手指撫摸著腰間那個不起眼的黑色微型接收器——陸臨野塞給他的“幽靈心跳”。忽然,接收器冰冷的屏幕毫無征兆地亮了一下!
不是亂碼!
而是兩下極其短暫、幾乎重疊的尖銳脈沖!
“嘟!嘟!”
像兩顆心臟在深淵盡頭,同步地、微弱地搏動了一下!
就在這脈沖跳動的瞬間!
沙發上熟睡的小石頭猛地一顫!他緊閉的眼皮下眼球劇烈轉動,小手無意識地緊緊抓住了沙發邊緣,仿佛在虛空中抓住了什么即將墜落的東西,喉嚨里發出一聲模糊的、帶著哭腔的夢囈:“…叔…跑…”
周錚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因用力而瞬間慘白。接收器的外殼仿佛變得滾燙。他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深處那幾乎被審查和傷痛磨平的火焰,重新被點燃。那火焰里,是沉重的疲憊,是刻骨的擔憂,更是永不會熄滅的、如同磐石般的執拗。
深淵吞噬了光。
但光,也可以在深淵最深處,以最微弱的心跳…宣告不屈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