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輪摩托速度多快,一眨眼就直接沒影子了。
陳光陽看見路邊停了一輛自行車,立刻推著就騎了起來。
好在山路崎嶇,摩托車不好走,自行車因為轱轆窄,還算是靈活。
陳光陽的自行車輪在泥路上碾出深深的痕跡,汗水順著他的太陽穴滑落。
前方老周的三輪摩托在崎嶇山路上顛簸,排氣管噴出黑煙,像一頭受傷的野獸在逃竄。
“操!“
陳光陽啐了一口,雙腿肌肉繃緊,自行車鏈條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咔咔“聲。
山路越來越陡,三輪摩托的優(yōu)勢逐漸顯現,距離正在拉大。
遠處傳來火車的汽笛聲,悠長而沉悶。
陳光陽心頭一緊,老周是往鐵路方向逃!
他太清楚這條線路了,十分鐘后會有趟貨運列車經過,如果讓老周上了車!
怪不得這老登出了門就往這邊跑!他也早就將這一片摸索的明白了。
想到這里,陳光陽猛地一蹬,自行車沖上一個小土坡。
他看準前方一棵歪脖子樹,在自行車達到最高點時縱身一躍,雙手抓住低垂的樹枝。
自行車“咣當“一聲摔進溝里,而他借著樹枝的彈性,像人猿泰山般蕩向前方。
這個獵人特有的技巧讓他縮短了與老周的距離。
落地時他順勢一滾,54式手槍已經握在手中。
“砰!“
子彈擦著三輪摩托的后輪架飛過,老周明顯被這突如其來的槍聲嚇了一跳,車頭猛地一歪。
陳光陽抓住機會連開兩槍,第二發(fā)子彈擊中了后視鏡,玻璃碎片四濺。
“小兔崽子!“老周咒罵著,突然從車斗里掏出一把雙管獵槍,回身就是一槍。
陳光陽早有防備,一個側撲躲到巖石后面。
霰彈打在石頭上,崩起的碎石劃破了他的臉頰。
血腥味刺激著他的神經,他摸了摸臉上的傷口,眼神更加銳利。
“老東西槍法不錯啊。“
陳光陽冷笑,從腰間抽出王八盒子,雙槍在手。他深吸一口氣,突然從巖石左側竄出,兩把槍同時開火。
“砰砰砰!“
子彈形成交叉火力,老周不得不低頭躲避。
三輪摩托失去控制,撞上一棵老松樹。
老周被甩出車外,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陳光陽沒有貿然上前,而是借著灌木的掩護慢慢靠近。
多年的狩獵經驗告訴他,受傷的野獸最危險。
果然,老周雖然滿臉是血,卻已經半跪著舉起了槍。
“小同志,何必呢?“老周的聲音出奇地平靜,“那些人都是該死的偷林賊,我這是為民除害。“
陳光陽沒有接話,眼睛緊盯著老周扣在扳機上的手指。
他知道這是老周在分散他的注意力。
陳光陽緩緩移動,尋找最佳射擊角度,“可惜啊,你殺他們不是因為他們是偷林賊,而是因為他們發(fā)現了你的秘密!你是個敵特!“
老周的眼睛猛地睜大,隨即獰笑起來:“聰明!可惜聰明人都活不長!“
老周拿出來一盆粉末就朝著陳光陽丟來。
白色粉末瞬間彌漫開來!
是他媽生石灰!
陳光陽下意識閉眼屏息,但還是被嗆得咳嗽不止。
等他沖出白霧,老周已經棄車向斷崖跑去。
地上有一串帶血的腳印,延伸向不遠處的斷崖。
陳光陽追到崖邊,只見老周正像只壁虎一樣沿著巖壁向下攀爬,動作敏捷得完全不像個老人。
“媽的!“陳光陽看了看陡峭的巖壁,又回頭望了望越來越近的火車汽笛聲。
他咬了咬牙,把雙槍插回腰間,開始攀著突出的巖石往下爬。
巖壁濕滑,陳光陽的手掌很快被鋒利的石棱割破。
但他顧不上疼痛,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下方那個靈活的身影上。
老周對于這條路線說不上已經摸索了上百遍了,早就知道每一個落腳點了!
突然,老周停下動作,抬頭沖著陳光陽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陳光陽心頭警鈴大作,本能地往旁邊一閃。一塊拳頭大的石頭擦著他的耳朵飛過,砸在巖壁上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
“老狐貍!“陳光陽暗罵,加快了下降速度。
老周見狀也急忙往下爬,兩人之間的距離始終保持在十米左右。
下方傳來火車輪軌摩擦的轟鳴,陳光陽低頭一看,心臟幾乎停跳!
鐵軌就在懸崖底部,一列貨運列車正呼嘯而來。
老周離鐵軌只有不到二十米的垂直距離了!
“不能讓他上車!“陳光陽一咬牙,冒險松開一只手去掏槍。
老周突然從腰間抽出一捆盤好的山藤,這玩意兒是守山人經常帶著的東西,藤頭系著塊尖銳的石頭。
他掄圓胳膊,石頭纏住巖壁小樹的根部,然后就像山民采藥般拽著藤蔓蕩向鐵軌方向。
陳光陽來不及多想,雙腿猛蹬巖壁!
整個人撲向老周的藤蔓。
他抓住了藤蔓末端,巨大的慣性帶著他一起飛向鐵軌。
風聲在耳邊呼嘯,陳光陽死死抓住藤蔓,看著越來越近的火車頂棚。
老周已經松手落在了車頂,正驚訝地看著緊隨其后的陳光陽。
“陰魂不散!“老周怒吼著,在搖晃的車頂上穩(wěn)住身形,從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
陳光陽在最后一刻松手,重重摔在車頂。
鐵皮車廂在身下震動,他差點滑下去,手指死死扣住車頂邊緣的凸起。
火車正在加速,狂風撕扯著兩人的衣服。
老周像只老蜘蛛一樣爬過來,匕首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小同志,給你個忠告,“老周的聲音在風中斷斷續(xù)續(xù),“多管閑事會要命的!“
匕首刺向陳光陽扣在車頂的手指。
陳光陽猛地縮手,身體立刻被慣性甩向車尾。
千鈞一發(fā)之際,他另一只手抓住了通風管的鐵環(huán)。
老周不依不饒地追來,匕首劃出一道道銀光。
陳光陽在狹窄的車頂上翻滾躲避,幾次險些掉下去。
火車的汽笛聲刺破長空,前方出現一個隧道的黑洞洞入口。
“隧道!“陳光陽心頭一緊。
在火車進入隧道的瞬間,車頂的空間會急劇縮小,如果不在這之前制服老周……
想到這里,陳光陽突然改變策略,不再躲閃,而是迎著老周的匕首沖了上去。
老周顯然沒料到這一招,匕首刺了個空。
陳光陽趁機一個擒拿手扣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
“咔嚓“一聲脆響,老周的手腕脫臼了,匕首掉在車頂上,隨即被風吹走。
老周痛吼一聲,卻用另一只手從口袋摸出一根細鋼絲,猛地套向陳光陽的脖子。
陳光陽低頭躲過,鋼絲在他后頸留下一道血痕。
兩人在搖晃的車頂上扭打在一起,拳頭、肘擊、膝撞,每一次攻擊都帶著置對方于死地的狠勁。
隧道口越來越近,陳光陽甚至能看到洞口上方“限高4.8米“的標牌。
他必須速戰(zhàn)速決!
一個假動作騙過老周,陳光陽突然矮身,抱住老周的雙腿用力一掀。
老周失去平衡,后背重重砸在車頂上。
陳光陽趁機騎在他身上,一拳砸向他的面門。
老周頭一偏,拳頭砸在鐵皮上,陳光陽的指節(jié)頓時皮開肉綻。
老周趁機一個翻身,反而把陳光陽壓在身下,完好的那只手掐住他的喉嚨。
“再見啦,小同志!“老周獰笑著,手指收緊。
陳光陽的視線開始模糊,隧道的陰影已經籠罩了他們。
在最后一刻,他摸到了腰間的王八盒子,槍口頂住老周的腹部。
“砰!“
槍聲被火車的轟鳴淹沒。老周的身體猛地一僵,手上的力道松了。陳光陽趁機一個翻身,反將老周壓在身下!
隧道近在咫尺,陳光陽來不及給自己也找固定物,只能死死抓住老周的手臂。
火車沖進隧道的瞬間,黑暗吞噬了一切,車頂與隧道的間隙不足半米,陳光陽的后背擦到了頂部,火辣辣的疼。
二十秒后,火車沖出隧道,陽光重新灑在車頂上。
陳光陽喘著粗氣,看著被銬住的老周。老腹部的槍傷汩汩流血,臉色蒼白如紙,但眼神依然兇狠。
“你...逃不掉的...“老周咬牙切齒地說,“組織...會為我報仇...“
陳光陽擦了擦臉上的血,從老周身上搜出一個油布包,里面是一本密碼本和幾張發(fā)黃的照片!
都是年輕時的老周與一些穿軍裝的人的合影,背景明顯不是中國的軍營。
“省省吧,你的'組織'早把你忘了。“
老周的眼神突然變得空洞,仿佛被這句話擊中了要害。
火車繼續(xù)向前飛馳,陳光陽看了看遠方已經能望見的車站輪廓,長舒一口氣。
終于他媽的抓到了!
老周顫抖著看了看陳光陽,然后開口說道:“我給你錢,你放了我!”
“這些年,組織給我的經費還有五萬,只要你放了我,我全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