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隱前腳回府,后腳便聽到下人來報,說是姜玉嬌剛回到汀蘭苑不久后,海淑云就命人封了院子。
看架勢,這是要秋后算賬。
賞花宴的事情看似姜玉嬌占盡了好處,不僅覓得如意郎君,而且還得了大長公主照拂。
可這事情一旦傳出去,哪家的夫人看不出來姜玉嬌和謝晉安的婚事,不過是粉飾太平,為了掩蓋私相授受的丑事罷了。
海淑云這番動作,不過是想趁事情還沒傳開,搶先一步,把姜玉嬌沒潑完的臟水再潑回來,以此來挽救姜玉嬌岌岌可危的名聲。
畢竟“被嫡姐使手段暗害反而尋得良緣”這種說法總比日后姜玉嬌被人指著鼻子罵“不知廉恥幽會外男結果壞了臉”強。
“可探出來夫人封了院子是為了什么?”
見報信的丫鬟問不出什么,姜棠隱也沒失望,海淑云這些年御下有度,憑她現在籠絡的下人打聽不到也正常,便吩咐春桃給了那丫鬟一貫錢。
等進了自個的院子,春桃才湊了上來。
“娘子,奴婢倒是聽到一些別的消息?!?/p>
姜棠隱有些意外,畢竟春桃自從被敲打過后,格外謹慎,這倒是第一次在她面前爭寵。
“說說看?!?/p>
“奴婢有個同鄉是在汀蘭苑做二等丫鬟的,據說今日三娘子回來后,原本心情很是不錯,還隨手賞了好一堆東西,誰知夫人來后,不知道同三娘子說了什么,就聽見三娘子一個勁哭。”
青杏正在一旁給姜棠隱染指甲,她余光看了一眼春桃,心底替她松了口氣。
有用就好,有用就好啊。
姜棠隱自然知道這時候汀蘭苑的打算,令她驚喜的還是春桃的反應。
果然啊,人被逼一逼,才知道潛力多大。
姜棠隱瞇起眼睛,摸了摸春桃的俏臉,“我瞧你這幾日消瘦了不少,便用這簪子為你添光添彩,可好?”
春桃一喜,磕頭道謝。
“春桃謝謝娘子?!?/p>
*
汀蘭苑內。
姜玉嬌對著銅鏡哭得梨花帶雨,臉上布滿可怕的紅疹。
“母親,你說的可都是真的?外面這些人怎么敢這樣說我?“
姜玉嬌隨手砸了銅鏡,“我……我是父親的女兒,是大長公主欽點的謝世子的未婚妻,外面那些人算什么東西,也敢編排我?”
“看我不撕了他們的嘴!”
“住嘴!”
海淑云一巴掌打了過去,叫姜玉嬌癱坐在地上,她旁邊的馮嬤嬤立刻上前扶起姜玉嬌。
“三娘子,快快起來,別叫銅鏡扎到了?!?/p>
“一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就回來亂發脾氣,現在在汀蘭苑我還能為你遮掩一二,若是你以后許人了,又該如何?”
海淑云忍下怒意,“你以為姜棠隱那丫頭真有那么好心,她是將謝世子推給你不假,可同時你的名聲臉面也是被她毀得一干二凈了!你若是聲名狼藉了,就算嫁到謝家,又有誰會尊重你這個主母?”
姜玉嬌被訓懵了,捂著臉,哭著去抱海淑云的大腿,“娘,你快想想辦法,我將來是要嫁給晉安哥哥做宗婦的,我不能……我不能……”
“夠了!”
海淑云捏住眉心,讓馮嬤嬤先把姜玉嬌扶起來。
“都說了出門在外讓你小心,被人家坑了一把還不夠,還興高采烈地跳了下去。我怎么會生出你這么蠢的女兒?”
“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自有辦法為你平事。”
海淑云撥開姜玉嬌的手,仔細看著她的臉。
“你也不想想,你私底下見了那么多次謝世子,怎么偏偏就是這次起了紅疹?你的臉,絕對和姜棠隱那丫頭脫不了干系。”
姜玉嬌愣了一下,擦干眼淚:“母親,我要怎么做。”
*
“大娘子,夫人請您去一趟汀蘭苑?!?/p>
姜棠隱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出,不慌不忙地回了丫鬟待她整理好表情,匆匆趕到,一進門,她就驚訝地看著姜玉嬌:“三妹妹,御醫不是讓你靜養嗎?”
姜玉嬌慌忙用面紗遮住自己,她可不愿讓姜棠隱看了笑話。
海淑云正心疼地抱著姜玉嬌,厲聲責罵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廢物!都是廢物!怎么伺候的三娘子!”
見到姜棠隱,海淑云眼淚漣漣。
“棠隱!你好狠的心腸!嬌嬌是你的親妹妹?。∧銥楹我眠@等下作手段害她?”
姜棠隱故作驚愕:“母親何出此言?三妹妹的臉,已經在大長公主面前辨清楚,與我無關。”
“棠隱,你不必再裝了,嬌嬌平日里也用過芍藥粉,是絕對不可能起紅疹的。”
“你當心,雖說這事你父親已經知道真相,但看在你大病初愈的份上,他也不會為難于你的。”海淑云走過來拉住姜棠隱的手,言辭懇切,“棠隱,雖然錯過了謝世子這門好姻緣,但是母親會為你另覓良婿,你就認了吧?!?/p>
姜玉嬌立即會意,停止了抽泣,眼神失望地看著姜棠隱,“姐姐!你為何要害我?我不過是用了一點你給的珍珠粉……你就如此容不下我嗎?我知道你怨我分了父親的寵愛,可我們是親姐妹啊……”
說著說著,姜玉嬌又哭了起來,臉上紅腫的疹子隨著抽泣抖動,更顯駭人。
“珍珠粉?”姜棠隱一臉無辜,“那是謝世子送我的養顏之物,我前幾日見妹妹喜歡,好心與她分享,怎會是毒物?母親,此事大長公主已經明斷,難道母親要質疑大長公主嗎?”
見姜棠隱軟硬不吃,是沒法在姜父回府前逼出口供了,海淑云只得換了個態度,“事到如今,你居然還不肯認錯!”
海淑云裝作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朝著門外厲聲道,“來人!去把大姑娘院子里那盒珍珠粉,連同給三姑娘敷面用過的帕子、碗碟,全都拿過來!再去請老爺來!今日這事,我是管不了你了!”
姜棠隱心中冷笑,面上卻顯出幾分委屈和倔強:“母親要查,女兒自當奉陪!只望母親能公正處置,莫要冤枉了女兒?!?/p>
她清楚,海淑云既然搭起了戲臺子,必然已經做足了準備。
那盒的珍珠粉,恐怕早就不干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