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看不了戲了。
姜棠隱撿起玉佩,整理了一下表情,毫無聽墻角被抓包的心虛。
“我湊巧路過,不知道這玉佩……”
“是我的!”
云昭昭整理好衣著,興沖沖走來,上手就要奪,“今日多謝姜三娘子了。”
姜棠隱猛地握緊手,不著痕跡地挪開玉佩,笑道:“我是姜棠隱,你說的姜三娘子是我三妹。”
云昭昭微微蹙眉,“可你不是和謝世子定親……,算了,就當是我認錯人了,不知道可否把玉佩……”
姜棠隱無視她,徑直把玉佩塞到云越香手里,“聽說這玉佩乃是賀世子和三娘子的信物,還是小心點好。”
見玉佩又重新回到了云越香手里,云昭昭顧忌著外人在,沒再爭奪,只是瞪了姜棠隱一眼,放了一句狠話,轉身離去。
“姜棠隱,這事我記下了!我們走著瞧。”
云昭昭走后,云越香踱步來到姜棠隱身旁,“我家二姐姐向來如此,還請姜大娘子不要計較。”
和云越香這種聰明人打交道,姜棠隱免不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只見云越香面上劃過一抹恰到好處的憂愁,“我家二姐自從十幾日前醒來,就仿佛開了竅一般,管家算賬竟樣樣精通了起來。”
“話雖如此,記憶卻出了差錯,明明前幾日還和姜娘子你爭著投壺呢,今日就認錯了人。明明是我在感業寺柴房救了殿下,二姐卻非說是在后山。”
姜棠隱不動聲色繼續道:“令姐如此聰慧,應該知道冒充他人終非長久之計。“
云越香眸光微閃:“我來時見姜三娘子和謝世子在一處,頗有些好奇,莫不是姜娘子也同我二姐一樣,一覺醒來,性情大變?”
這老狐貍。
姜棠隱笑了,“云二娘子的病,我恰巧略知一二,三娘子要是放心,日后只管下帖子問我就是。”
“我定知無不言。”
聰明人到哪里都比別人過得好,云越香不愧是能重回京城的娘子,云昭昭在她手下不過過了兩三招,這重生又或者是預知夢的秘密就藏不住了。
繼而舉一反三,一點異動都能被她察覺到。
“那便這么說定了,有機會我定會好好與姜大娘子敘敘舊。”
這話的意思是有的談了,姜棠隱心頭一喜。
上輩子有謝晉安撥亂反正,揭開真假救命恩人的真相,導致云越香被迫嫁離京城,云昭昭以世子妃的身份嫁給了賀燕回。
自此,信王府和謝家走動頻繁,待到姜棠隱和謝晉安成婚之時,信王府已經完全站隊了三皇子。
姜棠隱要毀掉謝晉安,就得毀掉他背后的三皇子,毀掉他的從龍路,砍去謝晉安的一切助力。
信王便是第一招,這一次,她絕不會再眼睜睜地看著信王被謝晉安拉攏。
姜棠隱話音未落,遠處已傳來一陣騷動。
“姜大娘子!您快去看看吧!”一名丫鬟慌慌張張跑來,“三娘子的臉……起了好多紅疹!”
姜棠隱面上卻故作驚慌:“怎么會這樣?!”
她匆匆向云越香告退,提著裙擺疾步朝人群聚集處走去。
西園水榭邊,姜玉嬌戴著帷帽擋得住滿臉駭人的紅疹,也擋不住周遭貴女的議論聲,她只得雙手捂著臉,小聲抽泣。
因著男女有別,謝晉安和眾多郎君們一樣隔著屏風站在一旁,眉頭緊鎖。
借口尋帕子卻始終不見人影的姜棠隱,突發急診的姜玉嬌,今天的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今日本不該在西園和姜玉嬌多待,落人話柄,可奈何母親前幾日極其滿意姜棠隱在春日宴上的表現,將婚事順口一提,惹得今日的姜玉嬌難纏的很。
他前腳哄好姜玉嬌,后腳姜玉嬌的臉就起來紅疹。
實在太巧!
偏偏,姜玉嬌那時正和一群貴女們比投壺,紅疹太過突然,又人多眼雜,很快就驚擾了大長公主。
姜棠隱趕到的時候,大長公主已經派了御醫前來給姜玉嬌看臉。
自姜棠隱進屋,謝晉安的目光就未曾從她身上挪開過,雖說姜棠隱看起來與記憶里在春日宴上掐尖要強的小娘子并無不同,但……
謝晉安細細打量過一番,腦海里滿是往日姜棠隱囂張的作風,這才壓下滿腔狐疑,將目光移向御醫。
那邊,御醫診脈片刻,眉頭微蹙,拱手向大長公主稟報:“姜三娘子這紅疹,并非急癥,而是忽然接觸過敏之物所致。”
“過敏?”大長公主鳳眸微瞇,“可知是何物?”
御醫沉吟道:“還需查驗姜三娘子貼身之物。”
趁著御醫檢查物品,姜棠隱適度上前,“我與妹妹待的時間最長,勞煩御醫也檢查下我,若真找到源頭,我回府也好吩咐下人。”
大長公主瞥了姜棠隱一眼,“既如此,同姜三娘子接觸過的一并都查了,小娘子的臉最是要緊,今日這事,一輩子有一回也就夠了。”
既然主人家發話了,客人們也不好多推辭,只是幾個嬌生慣養的貴女們明顯有些不耐煩。
“姜三娘子真是好大的架子,她得了病,卻要我們全部人跟著折騰。”
“這個賞花宴上上下下人這么多,怎么偏她起了紅疹。”
……
姜棠隱乖巧地站在一旁,平白無故替姜玉嬌受了好幾個白眼。
姜棠隱全都暗中記下,準備把這帳回頭算在姜玉嬌身上。
路過云越香的時候,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錯,那嬤嬤竟是平地摔了一跤,直直向云越香壓了過去。
“香香!”
姜棠隱一打眼,就看見個穿金佩玉的玉面郎君從外面來,飛身拉開云越香,將人牢牢護在懷里。
“殿下,這人就在這里,又丟不得,你走這么急作甚。”
救云越香的人自然就是信王世子賀燕回,姜棠隱見沈翊之跟在身后,和賀燕回交談之間也頗為熟稔。
這二人居然這般要好?
姜棠隱只恨自己前世一門心思撲在如何在宴會上一鳴驚人和怎樣釣得金龜婿這兩件事上,若非是成了謝家主母,只怕自己對朝政依舊一無所知。
“小隱,可有事?”
重生后冷不丁再次聽到謝晉安的聲音,姜棠隱整個人生理性的顫抖了起來。
惡心。
好惡心。
殺了他……
誰料,謝晉安得寸進尺伸手拍了拍姜棠隱的后背,彎腰輕聲哄著她:“可是剛剛嚇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