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一甲也佩服這個膽色過人的姑娘。
真實初生牛犢不怕虎。
面對胡一刀這種窮兇極惡的殺人犯,若不是還要帶他回刑部受審,謝一甲恨不得現在就將人給殺了,免得夜長夢多。
謝一甲拱手一禮,對顧青蘿比之前多了三分尊重,“姑娘,我是官府的人,奉命前來抓拿他。這人很危險,殺人放火劫財劫色,還希望姑娘將這人給我。”
“你是官府的人?我憑什么相信你。”顧青蘿看向謝一甲:“我已經報案了,此人會送去官府,你若也是官府的,自己去縣衙要人吧。”
謝一甲暗道不好。
胡一刀可不能送去縣衙啊,送去了,胡一刀逃出來的事情就瞞不住了。
“姑娘,你出個價吧。”謝一甲想用錢來解決問題。
顧青蘿一聽給她錢,警惕心更重,瞥了眼謝一甲,讓顧四將胡一刀捆了起來。
胡一刀有個跟隨他多年的同伙,倆個人結拜兄弟,大哥胡一刀,小弟胡不戒。
胡一刀殺人,胡不戒……
天下之事,最后都歸于吃喝嫖賭抽。
胡不戒不戒**。
胡一刀,是一個沒有**的人,除了殺人能激發他心中那點子**外,他不喜任何事情。
兩個人臭味相投,相伴多年,一個看他殺人,給他助威;一個看他劫色劫財,給他助興。
狼狽為奸、沆瀣一氣,犯下滔天罪惡,從未有過分歧。
哪怕后來胡一刀被抓,他都從未供出胡不戒,直到胡一刀被砍了腦袋,他有同伙的事情也就深埋地底,無人知曉。
可別人不知,作者寫的,讀者知啊。
顧青看書的時候,最擔心的就是這個胡不戒,生怕他自己不想活了,再弄出個驚天大案來拉著無辜的百姓跟他一塊死,可書看到快結尾了,胡不戒都沒出現,應該是隱姓埋名,過正常人的日子去了。
可憑什么呀?
他罪行累累,還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兒孫滿堂,頤養天年,可死去的那些無辜的老百姓呢?
他們又招誰惹誰了。
顧青蘿恨不得鉆到書里去,告訴官府的人,胡一刀有個同伙,叫胡不戒。
殺人的事兒是胡一刀干的,搶劫強奸放火的事兒是胡一戒干的!
現在真如愿以償了。
顧青蘿警惕地望著謝一甲,生怕這個人就是那個劫財劫色放火的胡一戒。
謝一甲被盯得脊背發涼,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姑娘……”謝一甲上前一步,顧青蘿就后退兩大步,警惕地看著謝一甲,“你別過來。”
眼前的男人,孔武有力,一看就是個練家子,不是兵,就是賊。
這個人是不是胡一戒?
就算不是胡一戒,也不是個好東西!
“我……”謝一甲哭笑不得。
她看自己的眼神,仿佛他跟胡一刀是一路貨色,都是十惡不赦的人。
謝執安也一直盯著這邊,也看出了顧青蘿眼里的警惕,他有些詫異。
“這怎么辦啊?”謝執安聽了謝一甲的話后,急得差點跳起來,“給錢也不行,她要把胡一刀交給官府,那我就完了啊!”
胡一刀只要歸案,謝家就要出事!
“公子,搶吧。”謝一甲出建議道。
“搶?”謝執安只覺絕望:“你是嫌我死的不夠快嘛!”
就憑那小姑娘抓胡一刀的聰明爽辣勁,他只要把胡一刀搶走,這姑娘能跟他來個魚死網破,事情一鬧大,就難以收場,只有偷偷地將胡一刀弄走,才不會打草驚蛇。
“那怎么辦?”謝一甲也無助了,“給錢不要,搶也不行……”
謝執安快要哭了:“這里的官兵要是來了,她把人一送,我就完了。”
之前沒抓著胡一刀的時候,心急如焚,如今胡一刀被抓住了,還是心急如焚。
黑衣人望著那個瘦削的小姑娘。
她拿著扁擔,守在胡一刀的身邊,她的兄長也都警惕地守著,他們并沒有武功,卻聰慧有力量。
面對惡人,有著尋常人難有的勇氣,別人看到打打殺殺的場面,只會逃命,可他們卻不怕死,迎難而上。
黑衣人對這幾個小孩子有了一絲欣賞,“實話實說。”
謝執安一愣,“什么?實話實說?你讓我告訴她我的身份?可我若是說了……”
“你還有更好的選擇嗎?”黑衣人反問他。
謝執安不做聲了。
是啊,除了告訴這姑娘,他真的沒有選擇。
大庭廣眾之下,只要那姑娘不答應,他就真的沒有辦法帶走胡一刀,等會官府的人來了,瞞都瞞不住了。
謝執安打算孤注一擲。
“姑娘。”謝執安走到顧青蘿的面前,離她還有一米遠,見她還是警惕,連忙停住,拱手一禮。
“你又是什么人?”顧青蘿警惕地盯著謝執安。
剛才來一個要帶走胡一刀,現在又來一個?
胡一刀不就一個同伙嘛!
謝執安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雙手奉上:“姑娘,你先看看這個。”
顧青蘿接過。
檀香木做成的令牌,沉甸甸的,上頭雕刻著一朵花,木棉花。
看著那朵木棉花,顧青蘿連忙翻了個面,背面,刻著一個字,謝。
這是京城謝家的令牌。
書里頭提到過,謝家老祖宗夫妻以木棉花定情,木棉花是謝家的標志,雕刻在了令牌之上。
顧青蘿呆愣地看了看,然后看向謝執安。
謝家的令牌,站在她面前的是謝家人。
“姑娘,我乃刑部尚書謝斐之子謝執安。”謝執安實話實說:“我奉命前來抓拿罪犯歸案。此人陰險狡詐,心狠手辣,殺人放火,奸淫擄掠,無惡不作。我已經追了他好幾日了,今日追到德興縣,姑娘大義,智勇雙全,緝拿罪犯,謝執安感激不盡,將罪犯繩之以法后,他日定然重謝。”
謝執安?
書中那個沒幾集就死了的炮灰男配?
顧青蘿重新認真地打量起這個男人。
十**歲的年紀,風華正茂,眉目俊朗,一身紅衣烈烈,將人襯托得是貴氣逼人。
刑部尚書謝斐的嫡長子謝執安,一個鮮衣烈馬的紈绔子弟,卻很快遭受了滅門之禍。
書中的謝家,大昭景德九年,因為殺了五十人的胡一刀,謝家風雨飄搖。
謝斐上吊自盡,謝家其他人,男的流放,女的為奴,而謝執安,在流放途中,患重病,英年早逝。
原來這人是謝執安啊!
好一個翩翩公子俏郎君,可惜啊可惜。
“姑娘,姑娘……”謝執安連喊了好幾聲,顧青蘿這才回過神來,將令牌丟給他,“你帶走吧。”
謝執安眼前一亮,“多謝姑娘。”
“不用謝。”顧青蘿擺擺手:“提醒你好生看著,莫讓他跑了。”
跑了謝家可就完了。
謝執安看了眼兩條腿跟爛面條一樣的胡一刀。
“……多謝姑娘提醒,您放心,這次一定不會讓他跑了。”謝執安齜著牙:“我們一定把他送到京城的大牢里,繩之以法。”
這腿都被您砸成了,還跑?
用手跑嗎?
可顧青蘿卻聽出了他根本不知道胡一刀有同伙的事情。
顧青蘿覺得,這謝斐有包青天的美譽,老百姓愛戴,尊敬,贊不絕口,這樣一個好官,為了一個殺人犯,丟了性命,滿門被貶,也太不值得了。
特別是眼前站著的這么美的美男子,死了太可惜了。
“你剛才說……”顧青蘿看了眼胡一刀,又問謝執安:“他是強奸犯?”
“是。他每次作案,先殺人,后劫色,最后再把受害者家中洗劫一空再放火……”謝執安猛地捂住了嘴,有些愧疚地看著顧青蘿:“姑娘,對不住,不該跟你說這些的。”
跟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聊這些做什么啊!
真是的,嘴欠!
別嚇著他家小祖宗!
“姑娘,你沒嚇著吧?”謝執安見顧青蘿竟然注意力又到了胡一刀的身上,連忙安撫:“你放心,我把他帶走了,你就不用害怕了。”
顧青蘿像是看笑話一樣看謝執安,她反倒不理會謝執安了,而是看向一旁的方聞名。
“你是大夫?”
“是是是,顧姑娘。”方聞名見她終于有機會跟自己說話了,激動不已,“姑娘,是我大言不慚,有眼不識泰山,今日多虧你們兄妹救我一命,從今往后,你們兄妹就是我方聞名的再生父母!有用得上我方聞名的地方,二位請說,我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顧青蘿瞥了眼大夫,他害得四哥差點死在那刀疤臉的手上,她剛想說不必,突然意識到什么,“你說你叫什么?”
“方聞名。方圓的方,聞名遐邇的聞名。”
顧青蘿望著眼前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大夫,一時有些晃神。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咋就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就碰上了一名男科大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