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蘿沖大夫大吼,“快跑,危險!四哥,你快按住他!”
“什么?”那大夫疑惑地回頭看了眼顧青蘿。
眾人親眼看到,刀疤臉獰笑著從腰間抽出了一柄薄如蟬翼的軟刀子,朝那大夫的脖頸狠狠地揮去。
“方大夫,快跑啊,他要殺你。”眾人凄厲的叫聲又此起彼伏。
方聞名驚懼地回頭,就見胡一刀站了起來,手中的刀就快揮到他脖子上,就在所有人都認為,方聞名必死無疑時,顧四飛快地沖到了胡一刀的身邊,狠狠地用力一撞。
胡一刀身子被撞得偏了,手中的刀也歪了個方向,只劃傷了方聞名的胳膊。
刀片鋒利,削鐵如泥,吹毛斷發。
方聞名的胳膊被削出了個深深的口子,幾乎見骨,血咕咕地往外流。
胡一刀見方聞名沒死,更是怒火沖天!
他歷來都是一刀致命,剛才可是他連殺三十個人以來,第一次失手,還是因為眼前這個毛都沒有長齊的渾蛋小子造成的。
胡一刀覺得自己的人生遭受了挫折,一定要殺掉這個渾蛋小子,祭祭他的刀!
“臭小子,你找死啊!”胡一刀獰笑著朝顧四砍去,顧四舉起板凳抵抗,那刀砍在板凳上,立馬被劈成了兩半!
謝執安眼睛瞪得溜圓,“好快的刀啊!不對,那是……是他!”
黑衣人正要上前將胡一刀制服時,竟見一個十多歲的姑娘竟然不怕死地往前沖,手里的扁擔狠狠地砸在了胡一刀的背上。
胡一刀轉頭看向顧青蘿,面目扭曲,“臭婊子,你還敢打我!”
顧青蘿穩住心神,等胡一刀過來的時候,她的手突然一揚,一團紅色粉末撒了出去。
空氣彌漫著一股辣味,離得最近的胡一刀已經捂著眼睛嚎啕大哭:“辣,辣,好辣,辣死我了。”
能不辣嘛!
顧青蘿看看自己的罐子,還好還好,還剩下一些。
這可是她買的辣椒粉,無敵辣椒王,專門給嗜辣的客人準備的,只要一小勺,能辣得人鼻涕眼淚一大把!
喜歡辣的客人都夸夠辣。
“臭婊子,我要弄死你,弄死你!”胡一刀已經看不見了,舉著手里的刀,瘋狂跳瘋狂砍。
人群也騷亂起來。
開玩笑,一個瘋子拿了一把刀在人群里砍來砍去的,那刀又鋒利得連板凳都能劈成兩半,你說嚇人不嚇人。
他們只顧著四散逃竄保命,顧青蘿卻想要胡一刀的命。
他若是逃脫了,將來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三哥四哥,我們一塊抓住他!”
“好。”兄妹三哥,以顧四帶頭,從車上拿起家伙就朝胡一刀沖去。
謝一甲見狀,要上前制服胡一刀,被黑衣人給攔住了:“等一下,看看再說!”
這三個十來歲的孩子,看著年紀不大,卻有勇有謀,也不知道他們要怎么抓住他,黑衣人充滿了好奇。
兄妹們拿著鍋、鏟朝胡一刀沖去。
“三哥,四哥,快,把鍋套他頭上。”
“好!”顧四抓住胡一刀的手,顧三將鍋套在胡一刀的頭上,就在眾人奇怪他們要干什么時,就見顧青蘿高高地舉起鐵勺,狠狠地朝鍋底砸去。
“哐,哐,哐……!”
連續砸了十多下,顧三顧四覺得自己耳膜都要穿透了,更別提頭上套著鍋的胡一刀了。
那聲音讓他耳朵刺疼,腦袋生疼,手里的刀落下,跟一灘爛泥一樣癱在地上哀號。
顧四上前,順勢將人給五花大綁了。
顧青蘿甩甩被砸得生疼的手。
長嘶口氣。
這么大的噪音,耳膜不震破才怪呢!
謝執安見這種抓法,都驚呆了,“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胡一刀怕是沒想過,自己會栽在一個女娃娃手里吧。”
謝一甲看了眼自家公子:“……”
這個女娃娃,是你祖宗。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謝執安覺得周身的寒氣都少了許多。
他回頭看了眼黑衣人,嘴角都咧成了一朵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不用三日了,您現在就能回去了。”
黑衣人瞥了他一眼,
謝執安立馬噤聲,乖得跟個孫子一樣。
謝一甲不由得又看了眼黑衣人,心中的好奇更盛。
到底是誰啊,能把紈绔公子管得跟個乖孫子一樣,他家謝老太爺都沒這個本事。
見顧青蘿他們制服了刀疤臉,袁世俊和三個小乞丐嚇得屁滾尿流,想開溜,顧青蘿一個眼神過去,顧三顧四就將人給攔住了,“跑啥啊?”
“你要干,干什么!”袁世俊嚇得瑟瑟發抖。
這個刀疤臉太嚇人了。
那么鋒利的刀,怎么不砍死顧家這個傻大個,再不濟,見見血也好啊!
顧青蘿看都不看袁世俊,反倒跟三個小乞丐聊了起來。
“你說他是你們大哥,是吧?官兵馬上就來,一并帶你們去查查,看看你們跟著他到底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
三個小乞丐嚇得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顧青蘿面前:“女俠饒命啊,我們跟他不熟,是他,是他找我們一塊來,來你攤子上找麻煩的!”
他們齊刷刷地指向袁世俊,鬼哭狼嚎。
“他給了我們一人五個錢,讓我們到你攤子上來討餃子吃,若是你給了,等我們吃完,就假裝腹痛,誣賴你的餃子攤不干凈,讓你開不下去。”
顧青蘿都被氣笑了,“那若是我不給呢?”
三個小乞丐指著被打斷了腿,辣哭了眼,聾了耳的胡一刀,“他給了他二十個錢,若是你不給,就讓他就砸了你的攤子!”
瞧瞧。
這袁世俊還挺有頭腦。
動動嘴皮子的賺的少一點,真刀真槍地賺的多一些。
“求求您,我們沒吃你的餃子,求求您了,放了我們吧。”三個小乞丐給顧青蘿磕頭認錯。
“我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了。”
“這是我們第一次干這種壞事,我們錯了。”
有三個小乞丐自爆,周圍看熱鬧的百姓也都明白過來。
“原來真相是這樣的,真是我們錯怪這位姑娘了,姑娘,真對不住啊!”
“好在姑娘沒給他們餃子吃,若是吃了,他們裝腹痛,這位姑娘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到那個時候,顧青蘿就會惹上官司,壞了名聲,她的餃子,就再也賣不出去了。
畢竟,吃了就可能會腹痛的餃子,你敢吃嗎?
顧青蘿走到自己的攤子上,撈起鍋里已經煮好的四十個餃子,用盆裝好,“給。”
三個小乞丐震驚地看著顧青蘿,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你,你還給餃子給我們吃?”
“原本就是要給你們的,只不過,你們的貪婪讓我改了主意。”顧青蘿說道:“貪得者,身富而心貧;知足者,身貧而心富。愿你們吃了這碗餃子,去找份事情做,重新做人。”
重新做人?
他們還有做人的機會?
小乞丐看著蹲下來,與他們對視的顧青蘿,良久,最大的那個孩子才將餃子接下,然后放在地上,給顧青蘿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謝謝姑娘的餃子,也謝謝姑娘今日良言,我們一定改邪歸正,走上正道,重新做人。”
另外兩個小乞丐也有樣學樣,“謝謝姑娘,我們也改邪歸正,重新做人。”
袁世俊見顧青蘿連那三個乞丐都原諒了,他用力掙扎:“顧老四,你個傻大個,快放開我!”
顧青蘿看向袁世俊,“等會官兵來了,我自然會放開你。”
袁世俊眼睛瞪得溜圓:“你,你要做什么?”
“你買通人來我攤子上鬧事,被我抓了個正著,送你去見官啊!”顧青蘿淡淡地笑道,袁世俊只覺毛骨悚然:“你要送我見官?顧青蘿,我是你哥,你這是大逆不道,倒反天罡!”
“哥?”人群又有人說話了,“哪里有哥哥買通人道妹妹攤子上鬧事的?這一家人怎么干兩家活呢?”
“這你就不懂了吧。他姓袁,原本這姑娘是袁家的小姐,他確實是她哥,這家人姓顧,也有個妹妹,不過后來嘛……”還有人故意賣起了關子。
“后來咋了?”
“袁家和顧家的女兒抱錯了。”
“抱錯了?天底下哪里有這么荒誕的事!自己生的都能抱錯了,那穩婆是瞎的嗎?”
其中一個婦人嘖嘖稱奇,驚愕不已,現身說法。
“我就是穩婆,干著行也有二十多年了,接生了不下四五百個孩子,我就從來沒錯過。特別是一次,有一戶人家的媳婦女兒都要生,足足四位產婦,都在一個產房,孩子我都沒弄錯過,我就不懂,這咋能抱錯呢?生了就把孩子抱給產婦唄,讓母子兩個睡一塊,咋可能會弄錯!我都沒辦法理解。”
顧青蘿:“……”
有個什么想法在腦海里過了下,還不等她抓住,就滋溜一聲,跑得無影無蹤了。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誰說不奇怪呢。不過要我說啊,這姑娘能不貪圖袁家的錦衣玉食,快速適應顧家的生活,還能想辦法擺攤子掙錢,是個好姑娘啊!”
“當了十多年的大小姐,竟然能放下臉面擺攤子,是個難能可貴的好姑娘。”
黑衣人雙手負于身后,他一身黑衣,周身的氣壓極低,仿佛如一座冰川,哪怕他身邊只站著謝執安和謝一甲兩個人,特別寬敞,旁邊的人也都不敢靠近。
甚至,還往遠處站了站。
但這些議論,雖然聲音低,都落入了黑衣人的耳中。
剛才還說顧青蘿心狠手辣的這伙人,轉眼又說她是個難能可貴的好姑娘。
人的這張嘴啊,是非對錯,全憑他們一張嘴。
謝執安在一旁嘖嘖稱贊:“這姑娘豈止是能放下臉面,她簡直是能放下生死啊!她知道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誰啊!殺人如麻,一刀斃命的胡一刀,她都不帶怕的。”
謝一甲說:“公子,就是因為不知道他是誰,所以才不怕嘛!”
謝執安點頭:“你說得對,不知者不畏!”
“哼。”黑衣人冷嗤一聲。
謝執安聽出了深意,小心翼翼地探尋,“您,有不同看法?”
黑衣人冷冷道:“既然胡一刀被她抓住了,你去看看能不能將人帶走。”
“這有什么難的,謝一甲,快去。”
“是。”
看到謝一甲自信滿滿,黑衣人又冷哼了一聲。
謝執安這回聽明白了,“您的意思是,她不會放人?”
“……”
“那就用銀子砸,她那么缺錢,她一定會放人的。”謝執安信心滿滿。
他聽出來了,這女娃娃家很窮。
黑衣人終于開口了,送給謝執安一個字。
“呵。”
謝執安:“……”
謝一甲的想法跟謝執安一樣,他覺得一點都不難,大不了給點銀子嘛。
他快步走到顧青蘿面前,“多謝姑娘仗義出手,幫我們抓到了此人,這人是朝廷重犯,殺人無數,心狠手辣,為免被他逃了,又濫殺無辜,還希望姑娘……”
“逃?”顧青蘿一思忖,立馬高高舉起板凳,半點不猶豫地將胡一刀的另外一條腿給砸斷了。
“啊……”耳中響起胡一刀凄慘尖厲的慘叫聲。
“這樣他就逃不了了。”顧青蘿扔下板凳,拍拍手。
兩條腿都斷了,跑個屁啊!
謝一甲:“……”
謝執安:“……”
黑衣人抿唇,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笑意不達眼底,只有戲謔。
殺伐決斷,心狠手辣。
有點意思!
謝執安覺得這姑娘是真虎啊,殺伐決斷心狠手辣的樣子還挺像一個人的。
他不由自主地就看向了身旁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