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蘿真的不用買什么。
“我不缺什么,之前她留了些衣裳,我穿著正好,什么都不缺,你自己留著吧。”
顧家如今的情況,比袁家難過多了。
畢竟袁家賬面上還有那么多的銀子,可顧家,卻連吃飯吃藥的錢都沒有了。
“那你也收著,以后上街碰到喜歡的就買。四哥能賺錢,你別擔心。”
顧青蘿望著那一串銅錢,收下了,“爹的藥還有幾副?留著給爹買藥吧,爹的藥不能斷。”
顧四看了眼顧青蘿,只覺得這個妹妹表情一直淡淡的,說話也輕聲細語,但她的字字句句,都給人一種特別舒服的感覺。
“都聽你的。”顧四見她想著爹的藥,心里頭很美。
雖然只是口頭上的甜話,但卻讓人感覺到了她為爹著想的心意。
“真的都聽我的?”顧青蘿看向顧四。
眼睛亮晶晶的,似乎還透著一股壞水兒。
顧四想打自己一巴掌,什么跟什么啊!
小妹長得清純可人,跟樹上的海棠花一樣嬌嫩鮮艷,他是眼瞎了。
怎么會覺得小妹一肚子壞水呢!
“是啊,都聽你的啊。”顧四點頭堅定地說道,“錢給了你,就都是你的了,你想怎樣都行。”
顧青蘿擺擺手:“我說的不是錢,是你。你也聽我的嗎?”
“那是自然!”家中就這么一個妹妹,還十多年沒生活在一起,回來了又要跟他們吃苦受累,顧四只覺虧欠。
“那你不要再去陪人練功了。”
“為什么?”顧四不解:“這個又不需要本錢,穩賺不賠的。”
要不是他身板好,有點力氣,還會點拳腳功夫,人家還不找他當陪練呢!
不要本錢的買賣,穩賺不賠啊!
“不安全,若是打傷了那可怎么辦!”
“打傷了對方會給醫藥費的,就是練練,人家也知道輕重的。況且我心里有數,要真的打得狠了,我也會躲的。”
顧青蘿不說話了,就這么平靜地望著顧四,然后低頭,二人之間的氣氛陡然安靜了下來。
突然的安靜讓顧四有些不適應,剛想說話,就看到一滴淚“啪嗒”……
砸在了桌面上,同樣也砸在了顧四的心口上。
“小妹……”顧四驚呆了。
哭了?
小妹哭了?
他真該死了,小妹剛回來,他就惹小妹哭!
顧青蘿有些哽咽,“四哥,你,你剛才,還說,都,都聽我的。”
她哭得傷心,連話都斷斷續續。
那副乖巧懂事飽含委屈的模樣,顧四恨不得一巴掌打死自己。
他怎么能惹小妹哭呢!
顧四慌了,“小妹,不哭,是四哥的錯,四哥聽你的,四哥不去陪練了,行不行?不去了,行不行?”
小姑娘淚水來得快,笑容也得快。
見顧四答應下來,她破涕而笑:“四哥男子漢大丈夫,說話要算話。”
顧四頭點的跟搗蒜一樣,“算算算。”
顧青蘿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在顧四看不到的地方,嘴角漾起一抹得意的笑。
小樣,不信治不了你!
顧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跟他說話,用不著跟顧晚舟那樣,講一番大道理,因為他,聽不懂,也記不住!
最簡單粗暴也最有用的辦法就是有話直說。
顧四腦子是簡單,也最重感情。
她一哭,他就招架不住了。
顧二顧三喂顧父吃好了藥,扶著顧父出來曬曬太陽,顧青蘿同昨日一樣,給顧父拍痰。
一口濃痰吐出來,顧父臉色都好看了很多,“我發現,昨夜我咳得沒有那么厲害了。”
顧父說的是真話。
原本他一整夜一整夜地睡不好,翻來覆去地咳嗽,昨夜就沒有這個情況。
睡得還算不錯。
顧二覺淺,“確實,我也發現了,昨夜爹明顯咳的少了。”
顧青蘿說:“會越來越好的。”
顧三激動地兩只眼睛都在放光:“小妹,你的意思是,爹能好起來?”
顧父現在還沒到癆病的階段呢,誰說不能好起來呢。
“只要爹也按時吃藥、每日排痰、加強營養、多曬太陽、呼吸新鮮空氣,肯定會好起來的。”顧青蘿還是有信心的。
吃藥,營養,除了曬太陽呼吸新鮮空氣不要錢,哪樣不花銀子啊!
顧父聞言,有些無奈的苦笑:“這得花多少銀子啊,我這個病,就是個無底洞,不要浪費銀子了,不治了。”
“爹,你怎么能說這樣的話!”顧三眼淚說落就落,“我不準你這么說,我們已經沒了娘,你還想我們沒有爹,成為孤兒嘛?”
“我……”顧父聞言慟哭,“我怎么舍得離開你們啊!只是我活著,也是個拖累,爹不想拖累你們啊。”
若是沒了他這個拖油瓶,孩子們就不用這么辛苦了。
“爹,誰說你是拖累,你不是拖累。你是我們的主心骨,你在,這個家就不會倒,爹,我要你長命百歲!”顧三嚎啕大哭。
顧二抿著唇,眼淚在眼眶里打轉,顧四一拳頭砸在井邊的那棵棗樹上。
四個男人哭得哭,氣的氣,反倒顧青蘿氣定神閑地站在一旁。
顧青蘿:“……”
她哭不出來,不是因為沒感情,而是因為……
哭是解決不了問題。
把問題解決了就行了。
而擺在他們面前最大的問題,就是——錢!
“只要有錢了,爹就有藥吃,有藥吃爹就能痊愈。所以,與其哭哭啼啼,不如好好地想一想,我們怎樣才能賺到錢!”
顧青蘿的話,如一粒石子,落入了水中央,泛起一層一層的漣漪。
顧父,顧二三四都朝顧青蘿看去。
她靜靜地站在一旁,就那么孤單地站在那里,身后卻仿佛有千軍萬馬,為她保駕護航,安身立命!
三兄弟不由自主地就向她靠近,仿佛她身上有一種讓人心安的魔力。
四人在屋子里詳談。
顧父身子不好,顧晚舟要讀書,家里的錢歸顧二管。
顧二拿出了身上所有的銀錢,四兩多銀子。
顧三沒錢,顧四的錢剛給顧青蘿,顧青蘿將一串銅板放在桌子上。
這樣一算,全部身家加起來,也就五兩銀子。
“爹的藥要十個錢一副,一天一副,不能斷。”顧青蘿將二兩銀子撇出來,給了顧二,“這些夠爹吃一段時間,還剩下三兩,我打算用這三兩銀子做點小生意,你們同意嗎?”
小生意?
三人齊刷刷地看向顧青蘿:“你要做什么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