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潮水般灌入季燃的七竅。他感覺自己的意識被撕扯成無數碎片，每個碎片都在不同的時間線上經歷著截然不同的人生——

他看到自己五歲時沒能掙脫實驗臺，成為S的完美容器；

他看到十八歲那年拒絕了隸人系統(tǒng)，平凡地度過一生；

他看到在東京塔頂與S同歸于盡，身體化作漫天光點...

"這些都是你，也都不是你。"

暗燃的聲音直接在季燃的腦神經中震蕩。此刻他們的身體已經融合了大半，季燃的右臂完全變成了流動的黑色物質，而暗燃的胸口卻浮現出季燃的樹狀疤痕。

"看看這個。"

暗燃的思維突然向季燃敞開。在記憶深海中，季燃看到了令人窒息的真相：所謂"時間奇點"，其實是季明月最初設計的量子計算機核心。二十年前那個雪夜，她并非死于實驗事故，而是發(fā)現了S在系統(tǒng)中埋藏的致命后門——

【若檢測到時間線變動率超過閾值，啟動文明重置協(xié)議】

"母親想阻止這個協(xié)議。"季燃的意識在黑色物質中掙扎，"所以她創(chuàng)造了鑰匙兒童..."

"不。"暗燃的聲音突然變得像季明月般溫柔，"她創(chuàng)造的是'抗體'。"

融合進度達到87%時，異常發(fā)生了。季燃體內的母親之刃碎片突然共鳴，那些滲入血管的金屬絲線從毛孔中刺出，在黑色物質表面編織出密集的樹狀網絡。暗燃發(fā)出痛苦的嘶吼，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回溯——

黑色物質退潮般收縮，露出里面包裹的東西：一個穿著白色實驗服的年輕女性，她太陽穴插著數據接口，胸口嵌著半塊藍色晶體。

"媽...媽？"

女人睜開眼，瞳孔里流動著與ST-000相同的數據流："不，我是初代抗體，季明月博士的第零號克隆體。"她指向自己胸口的晶體，"這才是真正的時間奇點。"

船艙突然劇烈震動。銹船的金屬結構開始量子化，甲板變得透明，露出下方令人震撼的景象——

十二座方舟組成的圓環(huán)中央，懸浮著一顆純凈的藍色晶體。它散發(fā)出的光芒正將周圍時空扭曲成螺旋狀，而每一條螺旋分支上，都站著無數個季燃和季明月的變體。

"S騙了我們。"抗體輕觸季燃額頭的青銅戒指，"時間錨定的目的不是拯救，而是..."

她的聲音被刺耳的汽笛聲打斷。銹船的鳴笛無人自響，聲波在空氣中凝結成可見的環(huán)狀波紋。當波紋掃過藍色晶體時，晶體表面突然浮現一個坐標：

【北緯35.41，東經139.46】

"東京塔..."季燃的瞳孔收縮，"地下還有東西！"

抗體突然將手插入自己胸口，挖出那半塊藍色晶體塞給季燃："S的本體不在現在，也不在過去。"她的身體開始分解，"他在時間之外。"

暗燃的黑色物質突然暴走，如巨浪般拍向季燃。就在即將被吞沒的瞬間，季燃看到ST-000從貨艙沖出，男孩手中舉著一個奇怪的裝置——

那是用銹船的汽笛零件和青銅戒指拼湊的簡陋設備，中央嵌著一枚老式芯片。當000按下開關時，季燃聽到了母親的聲音：

"小燃，記住這個頻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