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因此而提心吊膽了好幾日,怕這仙人不甘心,往后再來。
又怕容岫因此遷怒楚家。
仙人的力量,對于凡人而言實在強大。
不過顯然他們的擔心有些多余。
因為容岫根本就沒有多余的心思管楚家了。
他攤上事兒了。
準確來說,不止是他,還有他的整個宗門,此世修仙界赫赫有名的仙道大宗,清正宗,攤上大事兒了。
事情起源于一封拜帖。
說是拜貼,可又沒那么客氣。
因為這封拜帖,是隨著一道劍氣,自天外而來,落在清正宗山門石壁之上的。
那道劍氣縱橫萬里,至清正宗依舊威勢不減,將拜帖牢牢釘在山門石壁上。
拜貼被守山弟子取下之后,劍意仍舊盤旋不散,供來往弟子觀摩。
拜貼上措辭很客氣,簡單翻譯就是:來人自稱山野一無名劍修,聽聞清正宗劍道聞名天下,尤其是無情劍道,稱得上修仙界翹楚,心存向往,不日將上門拜訪。
然而任你說得再客氣,也掩蓋不了,你一點招呼不打,一道劍氣往人山門上抽的行為。
有點禮貌,但不多。
毫無疑問,清正宗的長老們都很不滿。
不滿之中帶著一絲謹慎:那道劍氣,是示威,亦是自證。
清正宗畢竟是仙道大宗,總不能隨便一個沒聽說過的說要挑戰,就正兒八經應下。
那道劍氣就是向清正宗的劍修展示實力:我確實有上門拜訪的底氣和實力。
七日之后,在清正宗一眾劍修的凝重面色下,白衣劍修泰然上門。
云溪目光一掃,就發現清正宗大部分人,似乎只要認得一個就夠了。
因為大家都像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白衣,面無表情,氣質冰冷。
批發的“無情道”?
云溪笑吟吟地抬手見禮,數道目光嗖嗖看過來:她這副笑意盎然的模樣,在此處,的確十分顯眼。
云溪也不打算廢話:“素聞清正宗極為推崇無情劍道,云某不才,愿請諸位仙長指教。”
嘴里說著各位仙長,目光卻看向了容岫。
她輕輕磨了磨牙,上次見面還不知道這廝身份,叫他毫發無損地走了。
真是吃飯吃想起來都能少吃一口。
今天卻不能再叫他跑了。
容岫一看到這張臉,就知道大事不妙。
他先前看到拜貼,并未將主人和那日見到的神秘強者聯系在一起——以云溪這樣的修為,哪里還用得著什么拜貼?
所以掌門將他請過去,商議讓他成為代表宗門應戰的人選之一,他沒有拒絕。
眼下,他開始后悔自己沒有拒絕。
“容岫仙長,請多指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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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這劍修第一個就挑了容岫,清正宗不少人安下心來。
容岫雖不是宗門里修行時間最長,輩分最高的,可毫無疑問,他于無情劍道極有天賦,實力強大。
清正宗的眾人并不覺得他會敗。
——除了容岫自己。
但他也沒有想過,自己會敗得那樣快。
兩息。
他先出的劍。
也就是說,對面那個劍修只出了一劍 。
一劍,削斷了他的本命劍,劍氣吞吐,落在他的頸前,致命之處,皮肉溢出絲絲血跡。
“還挺道友手下留情!”有清正宗的長老大聲制止。
亦有人冷冷注視著云溪:“不過互相切磋,道友下手緣何如此狠辣?”
云溪收了劍,說話的是個灰胡子的老頭,臉色冷冰冰的,像是誰欠了他五十萬靈石一般。
“這位長老,你是在生我氣?”她一臉驚奇,整個人繞著老頭子轉了一圈。
不等灰胡子老頭回答,她就自顧自問:“你們不是修無情道的嗎?修無情道的也會生氣?”
她疑惑:“聽聞無情道要斬七情滅六欲,難道,怒,不在七情之中嗎?”
灰胡子老頭:“……”
云溪嘖嘖搖頭,感慨:“看來這位長老修行還不到家?!?/p>
又看向捧著自己本命劍,如喪考妣的容岫。
“容道友,你看起來好像很傷心。”
容岫冷冷看她一眼。
這本名劍,乃是他順利結成金丹那年,師門賜下重寶,他親自融合材料,打造了這把與自己無比契合的本命靈劍。
此后,這劍伴他數百年。
竟被人一劍斬斷!
他如何不傷心?如果不憤恨?
云溪手指摩挲著劍柄,盯著他看了許久,給出建議:“快運轉你的無情道功法,容道友。你怎么能這么生氣呢?連我都知道,修無情道之人,當無情無欲,不為外物所動?!?/p>
她煞有介事地搖搖頭:“容道友,你著相了?!?/p>
話說到這里,再說她不是故意上門來找茬的,也沒人信了。
清正宗的宗主,看著云溪,嘆氣:“云道友,可是清正宗什么時候,同道友有怨?”
云溪搖頭:“無?!?/p>
“那,可是我宗哪位修士,冒犯過道友?”
“無?!?/p>
清正宗宗主問:“那道友為何如此咄咄逼人?”
云溪心說,就這?
打一架,斷一柄劍,就叫咄咄逼人了?
那你們一宗門的修士,當年逼迫嘲諷一個普通凡人女子, 又叫什么呢?
她沒有提及此事,將師尊和這些人扯上一丁點關系,都是對師尊的侮辱。
“是這樣的。”她收起劍來,笑嘻嘻地說,“我和清正宗無仇無怨,就是單純看你們的無情劍道很不順眼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