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以崇和曹立軒在實驗室里熬了一整夜。
當曹立軒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實驗室時,雙腿一軟,差點栽倒在地,連續十幾個小時的高度專注幾乎耗盡了他的體力。
而楊以崇只下頜浮著層極淡的青灰,整個人看起來依然清醒銳利。
他本就是那種在高壓下反而更加興奮的人,尤其是在自己擅長的領域。
“要不要現在聯系林少將?”
曹立軒聲音沙啞,雖然身體已經累到極限,但精神卻異常亢奮。
神不愧是神!
僅僅一個晚上,他們竟然真的研制出了抑制劑,這簡直像做夢一樣。
“不急,再觀察一段時間。”
楊以崇看了一眼時間,早上六點。天已經亮了,但魏婷應該還沒起床,他暫時打消了打電話的念頭。
他和曹立軒分開,轉身走向休息室,卻在門口意外地撞見了兩個人。
楊匡生和項敏娜。
他已經大半年沒見過他們了。
記憶中,這對夫妻永遠光鮮亮麗、高高在上,可此刻的項敏娜卻頭發凌亂,眼線暈染成一片,眼眶紅腫,顯然剛哭過。
楊匡生雖然表面還算鎮定,但眼底布滿血絲,顯然也沒休息好。
一見到他,項敏娜立刻撲了上來,伸手就要抓他的胳膊,“以崇!快救救你哥哥......”
楊以崇側身避開,聲音冷淡:“我記得我和楊家已經斷絕關系了。”
“血緣關系怎么可能說斷就斷?!”
項敏娜哭得更加厲害:“你哥哥出了車禍,醫生說......說他沒救了......你有沒有什么特效藥?快拿出來......”
“楊以崇!”
站在一邊的楊匡生聲音洪亮,語氣里帶著命令式的壓迫感:“現在不是你鬧脾氣的時候!你哥哥命在旦夕,你還要計較什么父母偏心不偏心的這些小事?立刻跟我們去醫院!”
項敏娜也急忙附和:“就是啊!就算是包包,也有更喜歡和沒一般喜歡的,你怎么能因為這點小事就記恨我們?我們雖然對你哥是有過偏愛,但什么時候虧待過你?”
楊以崇連眼神都沒給他們,徑直刷卡推開休息室的門。就在他準備關門時,楊匡生猛地伸手抵住門縫。
砰!
門重重夾在楊匡生的手臂上,發出一聲悶響。
“啊!”楊匡生痛呼一聲,迅速抽回手,“你這個逆子!”
而項敏娜卻趁機擠了進去,死死拽住楊以崇的袖子,聲音里帶著哭腔:“那可是你親哥哥啊!”
項敏娜長長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楊以崇的手臂:“只要你肯救他,我們立刻在公司加上你的名字,好不好?”
見楊以崇依然無動于衷,項敏娜突然換上了他從未聽過的溫柔語氣:“以后媽媽天天給你煲湯,開車送你去上學......”
楊以崇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這些曾是他童年最渴望的溫暖。多可笑啊——原來在項敏娜眼里,他廉價到只需幾句空頭承諾就能繼續被利用。從前的自己,真是愚蠢得可憐。
看見楊以崇笑了,項敏娜誤以為他動搖了,她急切地拽著他往外走:“快!你哥總是不聽勸,非要喝酒飆車,現在出事了......你去實驗室看看有沒有能救他的藥......”
楊以崇直接甩開她的手,灰眸漠然地映著眼前兩人的癲狂模樣。
“你這是什么態度!”楊匡生暴怒:“你哥命懸一線,你居然見死不救?”
“當年綁匪讓二選一的時候,你們不是已經做出選擇了嗎?你們的兒子,在那天就死了。”楊以崇的聲音冷得像冰。
他和楊凌謙一同被綁架,綁匪開出了天價贖金。
楊匡生和項敏娜迅速籌集了資金,可綁匪仍不滿足,竟又索要雙倍金額。楊家不敢耽擱,再次以最快的速度備齊了贖金,可綁匪非但沒有放人的意思,反而愈發暴怒。
“是你們害我家破人亡。討債的天天上門,我母親被羞辱至死,妻子不堪受辱帶著孩子開煤氣自殺......而你們呢?事業有成,還有兩個這么大的孩子。”
他緩緩抬起槍管,對準楊凌謙和楊以崇兩人,“現在我要你們選——讓哪個兒子償命?反正我已經一無所有,不在乎多背一條人命。”
楊以崇閉了閉眼,甩開項敏娜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休息室。
敏娜失聲痛哭,“現在可怎么辦啊......醫生說小謙已經腦死亡了,再也沒希望了....”
她死死揪住楊匡生的衣領,全然不顧貴婦形象,歇斯底里地搖晃著。
“我能有什么辦法!你以為我是神仙嗎!”
楊匡生雙目赤紅,聲音里交織著憤怒與絕望。
“去找楊以崇!他連基因武器都能研發出來,肯定有辦法.....”項敏娜魔怔般重復著,拒絕接受兒子即將死亡的事實。
突然,楊匡生的目光被茶幾上的筆記本吸引。
他快步上前翻開:
【端粒酶活性超出正常值300%,線粒體代謝效率提升2.5倍,干細胞再生速度接近完美狀態.....】
“別嚎了!”他厲聲打斷妻子的哭泣,“你看這個!”
項敏娜擦了擦眼淚,踉蹌著湊近,只是一眼,她的表情就變得激動萬分:“這一定是楊以崇研制的新藥!你看日期,是上個月的,小謙有救了!”
楊以崇的防護服就掛在更衣區里,楊匡生在內袋摸到了實驗室ID卡,兩人對視一眼,悄悄地溜出了休息室。
用楊以崇的ID卡將實驗室的門刷開,實驗室的中央放著十幾個鐵籠,里面身軀已然詭異地獼猴全部陷入沉睡著,被他們完全忽視。
臺上擺著一瓶綠色的密封藥劑,沒有粘貼任何標簽。
楊匡生咬緊牙關。雖然分不清這藥劑的具體用途,但直覺告訴他,這一定是楊以崇最新的研究成果。
他毫不猶豫地將綠色藥劑塞進西裝內袋,兩人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走廊陰影處,楊以崇正環抱雙臂冷冷注視著這一切,一雙幽暗陰沉的灰眸,泛著森冷的寒意。
醫院VIP病房里,楊凌謙躺在病床上毫無生氣。他佩戴著呼吸機,頭部纏著厚厚的紗布,監護儀上的腦電波幾乎成了一條直線。
項敏娜剛止住的淚水又涌了出來,她急切地推搡著丈夫:“快把藥拿出來!給他注射!”
雖然他們內心深處都明白,連頂尖專家都宣布腦死亡的楊凌謙已經沒救了。但此刻,楊以崇的藥劑成了他們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