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徹底無視了蘇黎的存在,轉頭對魏婷說:“這兩天怎么都在學校吃飯?要是喜歡這里的廚師,就請回家專門給你做。”
魏婷卻無法像他那樣忽視對面的蘇黎。她搖搖頭,低頭快速扒起飯來。
“慢點吃。多嚼幾下,吃太快對消化不好。”關嘉星眉心微蹙。
魏婷動作一頓,悄悄橫了他一眼,但咀嚼的速度確實放慢了些。
蘇黎饒有興趣地觀察著眼前這一幕。
他來到清州學院,本就是想效仿魏婷那樣,將別人的壞名聲當作自己的功勛。
關于魏婷的傳聞他也早有耳聞。魏婷先后與唐家、關家少爺曖昧不清。在蘇黎看來,能與這些紈绔子弟周旋兩場,必定是棋逢對手、各取所需的交易。
但此刻親眼所見,卻與傳聞大相徑庭。眼前這情形,倒像是高高在上的關少爺情根深種了...
蘇黎坐的位置正對餐廳入口。忽然間,他注意到周圍學生頻頻望向大門的方向。
“是楊以崇吧?”
“真的是他!他怎么會來學校?”
“對啊,上學期一整個學期,我都沒見過他。”
……
這位曾得到聯邦總統公開稱贊的天才人物,讓蘇黎也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脊,目光灼灼地望向門口。
一個高大的身影邁入餐廳。
他身著清州學院的制服,身形挺拔,黑發如鴉羽般垂落,襯得那張俊美到完美比例的面容愈發蒼白。灰眸似覆著冰層,透不出一絲溫度。
上次在電視上見到楊以崇時還是兩年前,時光將他輪廓雕琢得更加深邃,制服下隱約可見的肩線比兩年前更加寬闊。
他的目光掃過整個餐廳,似乎在尋找什么人。突然,蘇黎發現他正朝這個方向走來。
——是來找關嘉星的。
都說唐、關、斐、楊四大家族相互制衡又彼此合作,即便楊以崇整年不來學校,這份交情也從未淡薄。
等等,楊以崇怎么徑直在魏婷右側坐下了?這合適嗎?
蘇黎倒吸一口涼氣。隨著楊以崇落座,餐桌上的空氣瞬間凝固。
關嘉星緩緩抬眸,斜睨著他:“楊以崇,你什么意思?”
楊以崇眉峰如刃,嗓音如霜雪般清晰冷冽,“見到朋友,來聊一聊。”
“看來你最近很清閑啊。”
關嘉星意有所指:“要是需要我幫忙,盡管開口,畢竟我們也還是朋友啊。”
先前楊以崇對關嘉星的鋒芒不為所動,現在聽到這番關切的話,冷峻的面容倒是緩和了幾分。
他哪里知道這其中有關嘉星的手筆,只當是朋友的寬容大度。
“不過是些流言蜚語,不用在意,影響不到什么。”
“也是。”關嘉星嘴角噙著意味深長的笑:“畢竟你的利潤又不靠市場撐著。”
對面的蘇黎聞言心頭一震。
彌賽亞公司在醫藥界堪稱霸主,民間企業處處可見其身影。若真如關嘉星所言,其利潤不來源于此......那就只能是軍工領域了。
與蘇黎的舉一反三不同,魏婷此刻只覺得頭皮發麻。
這是怎樣的一個尷尬場面?
左邊關嘉星,右邊楊以崇,兩人就這樣隔著她聊上了?
魏婷雖然不希望看到他們大打出手,但現在這么和諧的場景,反而讓她心里泛起一絲異樣。
男人不是最忌諱戴綠帽嗎?難道因為對象是摯友,所以即便生氣也不會真的撕破臉?畢竟還有多年情誼和家族利益牽制著......
那她是不是可以....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魏婷就猛地打了個寒顫,連忙搖頭。
“怎么了?”
“不舒服嗎?”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關嘉星和楊以崇對視一眼,最后還是關嘉星先開口。
“想什么呢?耳朵都紅了。”
他向來不在乎旁人眼光,修長冷白的手指直接捏上魏婷發燙的耳垂,淚痣在光線下晃出妖異的暗芒。
楊以崇做不到這般放肆,只能用目光緊緊鎖住魏婷,以示關切。
對面的蘇黎扯了扯嘴角,在心里給魏婷加上了深不可測的標簽。
這些財閥子弟個個精明似鬼,而魏婷和他一樣毫無背景,卻能將這些天之驕子玩弄于股掌之間,實在令人嘆服。
在蘇黎的價值體系里,從不會覺得誰德不配位。只要能達到目的,任何手段都值得敬佩。
“這是在干什么?楊以崇怎么坐到魏婷旁邊去了?該不會是.....”
“想什么呢!肯定是因為關嘉星和魏婷熟啊。三人座的位子,總不能讓他去對面跟那個小個子擠一起吧?”
“就是啊,你不能因為魏婷跟唐天勤和關嘉星都談過,就這樣瞎猜測。”
“可魏婷畢竟是女生...對朋友的女友總該保持點距離.....”
“這有什么,是你帶著有色眼鏡去看楊以崇了,楊以崇是神,不是我們這種凡人可以玷污的!”
“沒錯,楊以崇是神!才不會像你想的那樣齷齪!”
……
斐文頃剛踏進餐廳,這些議論便飄進耳中。
他的目光落在風暴中心,關嘉星和楊以崇背對著他,將嬌小的魏婷夾在中間,活像兩只猛獸圍著一只無辜的兔子。
而他們對面,坐著近來風頭正盛的蘇黎。
雖然學院里的學生對蘇黎這個名字還很陌生,但在選舉圈子里,這個名字早已掀起波瀾。
按理說,斐文頃不會對這種小人物多看一眼,但他深諳蟻穴潰堤的道理。
這些年,隨著底層生活改善,越來越多人開始覬覦上層階級的權柄,滋生出嫉妒、猜忌甚至取而代之的野心。
斐文頃默許魏婷借助清州學院上位,正是為了試探這股暗流的深淺。
而在他的觀察名單上,蘇黎的潛力最為突出。
對手嘛,還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最穩妥。
“會長好。”
“會長您來啦~”
…
此起彼伏的問候聲中,斐文頃唇角帶著清淺的弧度,向四周微微頷首。
看似隨和,卻透著與生俱來的疏離感。
他步履從容地穿過餐廳,徑直朝那四人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