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如平地驚雷。
炸響在了整個韓氏的府邸之上。
房,崔,邢,馮,張五家之人,都是驚異無比的看向了這個往日里一直以瞻前顧后聞名的男人。
這人往昔遇到什么都是一個謹小慎微,可今日屠刀在前,怎么反而如此悍勇了?
抱著琵琶的胡未晞眼光逐漸寒涼。
但卻沒有在撥動琵琶,而是凝神看向了韓承。
琵琶只是掩護,她真正厲害是她的瞳術!
據仙尊所言,她的大周天瞳術已經小成,莫說凡夫俗子,哪怕是成名已久的修行者都會敗于其下。
如今拿來對付一個小小俗子,自然不成問題。
果不其然,剛剛還言之鑿鑿,滿眼怒意的韓承剛一對上了對方的眼睛。
就感覺腦子一蒙,各種渾噩隨之而來。
但整個人卻在外表之上毫無異象。
依舊是那副勃然大怒之樣。
可心頭思緒卻是逐漸沉淪。
‘我,我是要做什么?’
‘對了,我,我是要對付那個妖道,然后去砸了那泥偶!’
‘啊,我,我還要先行朝著胡小姐道歉,我’
趕在韓承完全淪落進去之前,一聲極具穿透力的豹子嘶吼,竟從眾人身后傳來。
吼叫之下,不僅讓韓承心頭清明幾分,還把胡未晞的注意力也給吸引了過去。
然后,看見了是什么的胡未晞隨著心頭一愕,瞳術亦是告破。
這只豹子怎么在這兒的?
她清楚記得,當日仙尊點卯,首選的其實是這只豹子,只是對方有緣無份,竟然被仙尊神通嚇跑。
清醒過來的韓承略一思索就又驚又怒的指向胡未晞罵道:
“妖婦,你竟敢以邪術攝我,亂我心神!”
此話一出,其余五家都是眉頭一挑,會以術法亂其心神的人,那可不是好選擇啊!
韓崧亦是心頭微驚。
不等他看向胡未晞,對方就率先搖頭道:
“我修是寶術,我法寶未動,如何攝你心神?我看分明是你身旁那只豹子作的妖!”
顛倒黑白,她用的十分嫻熟。
且隨著話音加深,她語氣里的寒意亦是上漲,最終變作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替你除了這妖孽吧!”
她不知道那豹子為什么在韓氏,但她知道自己嫉妒這豹子的緣法。
所以她想殺了對方!
立威又快意!
琵琶聲猛然彈響,數道音波化作利刃朝著那豹子猛然攻去。
嚇得對方渾身毛發炸立如雷。
緊接著——
“那頭狼都死了,你還來干什么?”
人未至,聲先達。
這聲音聽似平平無奇,毫無威能,卻讓那肉眼可見的音波利刃輕飄飄地消弭于無形之中。
以至于剛剛還能隨意劈開地面的迅猛音波如今連豹子身上幾根毫毛都吹不掉。
聞聽此言,韓氏眾人無不精神大振!
“道長來了!”
念頭閃過,他們紛紛向身后望去。
恰在此時,三更天的鑼鼓遠遠傳來,響徹天際。
在諸多韓氏子弟的簇擁下,杜鳶負手在后,昂首闊步而來。
這一刻,韓承更是激動不已。
道長信步于前,族中子弟昂揚其后。
不會錯了!
韓氏未來基業所系果然是在道長這兒啊!
一見了道長親至,在場的韓氏之人全都是急忙見禮:
“見過道長!”
其余五家家主略微猶豫之后,也是紛紛拱手見禮:
“某見過道長!”
杜鳶擺手笑道:
“諸位不必多禮,只是貧道也要先理會理會這不速之客。”
待到杜鳶站定,韓氏眾人與其余五家來人紛紛聚攏,先后侍立其后。
與對面那懷抱琵琶、煢煢孑立的胡未晞,形成了鮮明對比。
那邊都不站的韓崧更是頭皮發麻。
因為他瞧見。
前者身處燈火通明,后者隱于幽暗夜色。
正邪之勢,已然分明,而他卻是誤入歧途,未食教訓
胡未晞沉默片刻后冷笑道:
“你這牛鼻子說的什么,我怎么一點也不懂?”
“但你既然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琵琶聲瘋狂炸響,那雙瞳孔更是褪盡人色,猩紅的光芒從眼尾蔓延開
端的是煞人無比!
迸出的音符裹著裂帛般的銳響,每一聲都撞得在場眾人心頭大跳,好似再稍微強烈一絲,他們就會被隔空震死。
而余波都是如此了,那么首當其沖的道長?!
在眾人的駭然之中,他們捂著心口紛紛看向了最前方的杜鳶。
可卻看見道長依舊負手而立,閑庭信步。
面上毫無懼色不說,更是聽的連連搖頭。
彷佛他遇見的不是奪命魔音,而是一個不通音律之人的胡亂敲打,除了折磨耳朵之外,再無絲毫用處!
眾人雖然心頭無不升起萬分敬佩,可這么下去,道長是沒事,他們一群凡夫俗子怎么扛得住?
所以,韓承趕緊說道:
“道長,還請快快降妖除魔啊!”
杜鳶當即厲聲斥道:
“聒噪!”
下一刻,胡未晞手中琵琶亦如先前那些護衛的弓弩一般,直接憑空斷弦。
她本人更是哇的一聲吐出大口鮮血后,徑直倒飛出去。
砸的身后廊柱都差點倒塌。
且最妙的還是,她本人明明身受重創。
可同樣躲在她后面的韓楷以及張縣令二人卻是絲毫無事,只是整個人都被嚇蒙了的呆立原地。
與先前她對一人卻擾眾人的把控不精形成了天地之差一般的對比!
看著手中盡斷的琵琶和那對自己瞳術完全無視的道人。
胡未晞眼中幾乎有著的不是恐懼,而是不解和茫然。
因為仙尊不是說她已經修行有成,世間少有敵手了嗎?
而且仙尊不還說她的大周天瞳術更是厲害到哪怕成名已久的修行者,都會招架不住嗎?
怎么一經對敵就輸了個一塌糊涂?
引以為傲的瞳術更是宛如笑話?
“孽障,你還有何話可說?”
杜鳶的質問將她的思緒從紛擾之中驚出,駭的渾身一抖。
片刻之后,才想起保命要緊的胡未晞急忙說道:
“我胡未晞是水月洞天的三代弟子之首,你縱然道行高過于我,可你安敢得罪我之門庭?”
這話說的韓氏等人心頭發慌,是啊,對方的門庭是個大問題啊!
也說的韓崧心頭微動,還沒輸!
可杜鳶卻是憐憫無比的搖了搖頭。
讓一人一妖心頭直落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