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并非定論,這是王多金結合兩世修行,汲取前后兩個世界的經驗,經過深思熟慮后得出的個人結論,隨后以袁雄能夠理解的方式詳細論述出來。
手上烤著火把的袁雄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他眉頭緊鎖,似乎在努力消化王多金所說的內容。
側臥而眠的商淑寧明顯還未睡著,她眼瞼下的眼球在不停地滾動。王多金的話讓她聽得懵懵懂懂,什么是暗物質?東方傳說和西方傳說又是怎樣的?狼人究竟是什么?她迷迷糊糊地思索著,由于太過疲憊,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進入了夢鄉。
別說她,盤膝打坐中的圓覺其實也豎著耳朵,不動聲色地偷聽了一陣。他同樣聽得迷糊,似懂非懂,偶爾還輕輕皺一下眉頭,似乎在努力理解那些深奧的話語。
等到袁雄將火把烘烤干了一堆后,王多金低聲說道:“吃點東西,抓緊時間休息,待會兒我讓老熊接著烤。”
在他、圓覺和袁雄三人中,其實這一路的奔波中袁雄體力是消耗最大的。袁雄是純體力消耗,不像他和圓覺可以御氣節省體力。當然,袁雄也是幾人中體力最好的一個,沒辦法,袁雄本就是煉體的。可話又說回來,純體力的恢復是最慢的,遠沒有他和圓覺恢復得快。
袁雄沒有多說什么,立馬停手了。他摸出干糧,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吃飽喝足后搬了包裹當枕頭,躺下安心入眠。有金爺親自守著,盡管是在這樣的環境中,他依然睡得很安心。這一路也的確是累了,很快便沉沉睡去,鼾聲輕微而均勻。
幽暗的地下世界,嘩嘩流淌的黑河之水,倒映著岸上的一堆篝火。搖曳的火光不時讓遠近的嶙峋怪石顯得更加猙獰,仿佛這些石頭都活了過來,隨時準備發起攻擊。
大家都安靜歇下了,只有王多金一人在火堆旁拄劍而立。在這深沉的地下世界,他獨自警惕著四面八方,一雙法眼四周巡視不停。他手上的劍不時挑撥幾根濕火把入火堆,維持著火勢不衰,那火焰跳躍著,仿佛在訴說著他們的堅持。
兩個時辰后,圓覺睜開雙眼,活動了下四肢站起。他打了個手勢,表示自己休息好了,示意王多金休息,他來看守。
王多金示意他繼續烤火把,圓覺只好照做,而王多金繼續警惕著四周,目光如炬,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動靜。
又差不多兩個時辰后,商淑寧似乎醒了。覆蓋的衣裳下略有動作,卻沒起來的意思,內心似乎在做著什么掙扎。不過最終她還是爬了起來,不聲不響地朝一旁的偏僻地走去。
休息了一陣后,腳上磨出的血泡走起路來似乎更痛苦了,她明顯一瘸一拐的,每走一步都微微皺眉。
“別亂跑。”王多金提醒了一聲。
商淑寧停步轉身,有些忸怩,欲言又止的樣子,臉頰微微泛紅。
王多金恍然大悟,明白了什么。他對圓覺道:“老熊,看著點。”回頭從商淑寧身邊走過,尋了塊犄角旮旯,指了指,他自己則站在了犄角旮旯外的一塊石頭后面背對警戒,身體站得筆直。
商淑寧慢慢鉆進了犄角旮旯,站在里面遲遲沒動靜,很糾結的樣子,雙手不停地捏著衣角。
石頭外面露個上半身的王多金背對道:“放心,我不偷看。”
商淑寧的身子慢慢矮進了犄角旮旯里,很快,略有不雅動靜傳出。
再出來時,商淑寧明顯尷尬得不行,她發現自己在王多金面前真的是丑態百出,心里啥滋味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低聲一句,“好了!”深一腳、淺一腳地回了火堆旁,臉和耳朵羞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王多金再回來時,發現袁雄也醒了過來。
袁雄發話道:“老熊,你戒備。金爺,你休息吧。”
王多金盤腿坐下,取了干糧用過后,閉目調息,氣息平穩而悠長。
又大概兩個時辰后,重新恢復飽滿精神的王多金站了起來,一行開始收拾出發。
圓覺捆綁了一百根烤好的火把背上,袁雄則背負了五十根。商淑寧也知道自己雙腳的情況,自己徒步的話不說還能不能走,至少很慢。她沒再推辭什么,老老實實趴在了王多金的后背舉著火把,雙手緊緊地抓著王多金的肩膀。
一行再次出發,這次大家養足了精神,一路上幾乎不停,一直在快速行進。他們步伐堅定,腳步聲在地下通道中回蕩。
沿途又發現十幾處存放火把的地方都空了,顯然都是被那躲在暗中的人給毀了。然而也只有這些地方被毀了,再后面的存放點,火把擺放得好好的,沒有再遭損毀的跡象。也不知是對方知道這樣做沒了效果,還是再后面的路段不熟悉一時間沒辦法摸到火把存放點。
地下也并非完全一片黑暗,偶爾能見上方有窟窿眼滲透天光,那一縷縷天光如同希望的絲線,灑在他們身上。
足足走了差不多一天的時間沒有停歇,當發現河道旁有一座類似臥虎的石頭時,趴在王多金肩頭的商淑寧興奮道:“快到了,前方約一里的地方有個洞口直接上去就到了。”她的聲音中充滿了喜悅和期待。
如她所言,走了約一里路的樣子,果然看到了一個有人工開鑿痕跡的洞口,臺階一路向上,半人工半天然。臺階上有些地方還殘留著開鑿時的痕跡,仿佛在訴說著曾經的艱辛。
沿著曲折蜿蜒臺階而上,上行了數百米的樣子,見到了光明。
哪怕是一路有火把照明,陡然置身在覆蓋的光明中也有些刺眼。他們紛紛瞇起眼睛,適應著這突如其來的光亮。
撥開遮掩洞口的藤蔓,幾人發現身處在半山腰,身在秀麗的群山之間。不遠處一座飛流直下的瀑布,瀑布下是一塊碧綠的水潭,能看到有孩童在水潭里嬉戲打鬧。山間有零星分布的屋舍,似乎是一個村莊,坐落在此風光秀麗之地,宛若世外桃源。再遠處似乎有一座死寂的火山,至少王多金和袁雄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座火山,火山的輪廓在藍天白云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清晰。
半山腰一側的不遠處有一座茅亭,亭子里有位年輕人。年輕人見到山洞里出來的幾個人后,迅速“咚咚”敲響了掛在茅亭里的一口鐘。鐘聲悠揚回蕩在山谷間,年輕人一臉警惕地拿起了斬馬刀注視著突兀冒出的幾人,眼神中充滿了戒備。
鐘聲一響,水潭里嬉戲的孩童立刻爬出水潭飛奔躲藏,村莊里似乎一陣騷動,有一隊拿著武器的人朝這邊跑了來。
“金爺,沒事的,放我下來吧。”趴在王多金身后的商淑寧說了聲。
王多金放了她下來,沒多久一群拿著武器的漢子也沖到了山上,不少人端著制式弓弩。
商淑寧摸出了一面令牌,對著圍來人群中的一名虬須漢子亮出,同時喊了聲,“羅叔,我是寧兒,還認得嗎?”
她從地下一路而來并未戴面紗,那虬須漢子看到令牌,再看到商淑寧那張普通的臉,頓時激動道:“郡主!”旋即趕緊朝左右揮手喝斥,“放下!放下!不得無禮,是郡主來了,快放下!”
他手上的斬馬刀插在了地上,搶先快步而來,近前單膝跪地,拱手道:“卑職羅勇參見郡主!王爺他…他…”搖了搖頭,已經哽咽得泣不成聲,潸然淚下,淚水在他的臉頰上留下一道道痕跡。
商淑寧知他指的是罹難的寧王,一瘸一拐地上前,雙手攙扶了起來,“羅叔,都過去了。”她的聲音溫柔而安慰。
羅勇抬袖抹了把眼淚,既傷心又高興道:“這些年輕人沒見過郡主,有什么沖撞之處,還望郡主恕罪!”回頭朝一群年輕人喝道:“還不快拜見郡主!”
一群年輕人面面相覷,發現這位郡主模樣普通,不過還是紛紛單膝跪地,“參見郡主!”
商淑寧趕緊上前示意平身,羅勇注意到了她的腳,驚問:“郡主,你腳怎么了?”
商淑寧這才吐了老實話,“路上難行,腳上可能磨出了泡,無妨的。”
羅勇連連點頭,表示理解,下面的密道他是走過的,一般男人行走都困難,何況是郡主一個女人。
然而男女授受不親,一群男人不便攙扶,他趕緊吩咐下去,讓人去村里喊兩個女人來照顧。
商淑寧腳不方便,羅勇也就不急著下山了,陪著寒暄道:“一別七八年未見,郡主長大了,卑職差點沒認出來。”
商淑寧自我調侃道:“我這模樣應該很好辨認才對。”
這是郡主的短,羅勇趕緊擺了擺手,不提這事。
后面的王多金抬頭看了看天上的艷陽,又回頭看了看出來的洞口,上前問羅勇:“最近村里可有出過什么怪事?”
羅勇的注意力這才到了王多金三人身上,問商淑寧:“郡主,這三位是?”
“王多金、袁雄、圓覺主持,都是自己人。”商淑寧把三人做了介紹后,又特意介紹了一下王多金,“這位是郡王的隨扈法師。”反過來又為幾人介紹羅勇,“羅叔乃我父親麾下的將領,原是英揚武烈衛的統領將軍之一。”
“隨扈法師?”羅勇皺眉,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多金,覺得未免也太年輕了一些。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懷疑。
商淑寧提醒道:“金爺是東郭先生的關門弟子!”
一聽是東郭先生的弟子,羅勇肅然起敬,不敢再輕視。他知道東郭浩然和寧王是莫逆之交,趕緊拱手道:“拜見法師。”
王多金拱了拱手,復問那句話,“羅將軍,最近村里可有出過什么怪事?”
“怪事?”羅勇愕然,“什么怪事?一直好好的,沒見有什么怪事,村里幾個孩子打架算嗎?”他撓了撓頭,一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