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領旨?!毙『樽庸響?。
隨即便有一隊快馬輕騎先行離開隊列,向前方所經過的州府縣衙通報皇帝圣駕即將親臨之事。
雖然多少年來都沒有過皇帝離京的先例了。
但只要消息傳到了,那么這些地方的主政長官便要立即準備好接待圣駕。
......
圣駕離開京城之后還沒過多久。
那座隱蔽的府邸內,文官集團中的代表性人物們便又聚集在了一起。
不多時。
一位不起眼的中年人走進房間里低聲匯報道:“諸位大人,陛下的圣駕往西南方向去了?!?/p>
西南。
雖然早已有所準備,但真正聽到西南這個方位時,江浙一帶出身的官吏們還是稍微松了口氣。
不出意外的話,皇帝這是明牌要往河北走了。
有人歡喜有人愁。
南方官吏們面露欣喜興奮之時,黃立極和李國普的臉色卻是變得越來越凝重起來。
雖然心中已對謀逆之事早就做好了準備。
但事情真發生在北方了,還是讓他們有些擔憂。
不過擔憂的并不是行刺皇帝這件事。
趁著現在這位年輕皇帝的威望只是還僅限于京中,早解決早了事。
否則一旦讓其真的外巡之后做出一番功業再回到京城,那麻煩就大了。
他們真正擔憂的是事后自家會損失多少忠心健仆,還有要花多大功夫才能于史書上遮蓋此事。
頓了頓后。
黃立極與張國普對視一眼,開口說道:“如今皇上大概率是要拿我二人開刀了?!?/p>
此話房內眾人已皆知曉,現在說起只不過是挑起話頭。
因此,立馬便有人接話道:“兩位閣老家中可曾做足準備?”
黃立極點點頭:“一千精騎,三千健仆?!?/p>
聽到這里,眾人輕輕點了點頭。
北方世家雖然比不過他們這些南方豪族,但這些人手也足夠讓皇帝身死道消了。
畢竟。
行刺皇帝是門技術活,并不是光靠人多就行的。
你不能在皇帝的車馬走在路上時,突然讓一伙盜匪出來亂刀把皇帝剁成臊子。
這樣成功率太低,皇帝身邊那幾千人也不是白帶的。
而且此舉太過粗鄙,根本不可能被世家豪族采用。
真正的行刺是這樣的。
皇帝外巡,必然是有所求,或是查稅,或是理田。
而這兩項都不可能是皇帝到地方后,隨便說兩句話便能辦妥的。
比如。
皇帝若是想查清大名府中到底有多少畝農田。
那便需要到地方后常駐至少數月時間,期間慢慢派自己的親信嫡系去明察暗訪。
這樣才有可能從中萬千頭緒中抓住一點蛛絲馬跡,否則便是癡人說夢。
而這個時候,再動手就方便多了。
從上到下除了你這個皇帝之外,都是我們的人。
你怎么跟我們斗?
所以除了極少數手腕極硬的皇帝外,膽敢外巡便是死路一條。
將天下之利讓于世家,皇帝才能坐得穩位置。
只不過這個讓利的比例會隨著年代更替而不斷擴大。
開國之時或許是三成,中期五至七成,后期九成以上。
自古以來,莫外如是。
眼看著自己日思夜想了許久的目的就要達成,房間內眾人心情也是歡快不少。
同為閣老的施鳳來笑著打趣道:“既然如此,我等便靜候首輔大人的好消息了?!?/p>
黃立極舉起茶杯點了點頭,隨即將自己的右手張開五指伸了出來:“事成之后,江南鹽稅連續五年讓利三成與我河北世家?!?/p>
此話一出,屋內江南世家的代表便是表情一凝。
好家伙,五年,三成,你可真敢開口。
知道江南鹽稅意味著什么嗎?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
每年錢塘江大潮時。
稍微有檔次些鹽商們最喜歡的一項活動。
便是成箱成箱的,往浪里撒由黃金制成的金葉子。
不入流的則是扔白銀、絲綢,這些就不值一提了。
如此巨利,豈能拱手讓人?!
不過大家也都清楚,這只是黃立極獅子大開口而已。
畢竟事情發生在北方。
他們這些南方世家多少也是要出點血的,反之亦然。
南方的代表們對視一眼,淡淡開口道:“兩年,一成?!?/p>
黃立極與李國普輕輕點頭:“可?!?/p>
屋內的眾人就這樣達成默契,一切平淡如常。
行刺皇帝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利益分配,才是重中之重。
......
幾日之后。
朱由檢的圣駕已經抵達河北真定府。
不過他并在這里多做停留。
休整一夜之后,一眾人馬便直接向下一站山西平定州趕去。
雖然連著數日趕路之事對普通人來說極為辛苦,但圣駕隊伍中五千余人卻并未覺得有多么勞累。
和皇帝一起外巡出行本就是一件極其令人振奮的事情。
而這種心態又可以很大程度上去緩解身體上的疲勞。
現如今。
一想起陛下英武的身姿和前些日子里京中發生的那些事,眾人全都會不自覺的跟著挺起胸膛。
累?怎么會累?
……
時間轉眼又過了兩日。
京城中。
深夜。
摟著兩名江南侍女睡覺的黃立極,突然被一陣急促敲門聲吵醒。
雖然深夜急門往往意味著可能會發生什么不好的事,但黃立極并未因此驚慌,而是沉聲問道:“何事?!”
“老爺!家中飛鴿急傳密信!皇帝圣駕并未在河北停留,而是繼續西行了!”
“你說什么?!”
聽見親信這么說,黃立極一時間竟差點沒穩住身形。
不怪他急。
事出反常必有妖!
即使是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如今宮里這位實打實的有雄主之資。
所以外巡之事,絕對不可能是其一時興起而為之。
難不成河北只是一個幌子?!
可他繼續向西是要做什么?!
河北再往西便是山西。
但黃立極看來皇帝去山西是不可能的,那里的晉商(后來的八大皇商)比江南豪族還要跋扈。
逼急了他們敢公然造反。
陜西?更不可能。
那里連年旱災,秩序已然崩塌,就算去了也得不到一點好處。
以皇帝的聰慧不會想不到這些。
難不成...皇帝是想虛晃一槍繼而直接南下?
想到這里,黃立極急忙對親信吩咐道:
“快去把其他人全都給我喊起來議事!”
......
PS1:入陜前的鋪墊差不多快要結束了,而接下來陜西的劇情差不多可以歸結于四個字——血流成河
PS2:本書將于下周登上新書強推,并開始PK三江與小喇叭,懇請各位讀者老爺們這段時間里幫忙多多追讀下,盡量別養書,or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