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零度的寒意如實質般席卷而來,蘇清瑤傾盡全力釋放的冰魄本源終于讓噬魂幡不堪重負。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漆黑的幡面轟然炸裂,萬千碎片如鋒利的暗器四下飛射。黑袍護法在沖擊波中踉蹌后退,破碎的面具被氣浪掀飛,露出的面容讓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那竟是玄清派失蹤十年之久的三師兄陸沉舟,本該在鎮魔大典中壯烈殉道的身影,此刻卻眼含陰鷙,嘴角掛著扭曲到近乎癲狂的笑意。
“怎么...怎么會是你!”楚雪手中的斷劍“當啷”墜地,聲音顫抖得不成調子。她死死盯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記憶中溫潤如玉的三師兄與眼前陰森的黑袍人重疊又割裂。陸沉舟慢條斯理地抹去嘴角的血跡,突然爆發出刺耳的狂笑,笑聲里帶著壓抑多年的扭曲快感:“小師妹,到現在還不明白嗎?玄清派從上到下,早就被幽冥殿滲透成了篩子!”
話音未落,他指尖幽藍符咒一閃,尸將胸口的青銅鎖碎片應聲而起,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穩穩落入他掌心。林小川感覺懷中的碎片突然瘋狂震顫,仿佛要沖破皮肉飛出去,與對方手中的殘片產生的共鳴聲尖銳得如同利刃刮擦耳膜。“你胡說!師叔祖怎么可能......”楚雪的反駁蒼白無力,被陸沉舟輕蔑的嗤笑瞬間淹沒。
“楚弘道?那個老東西為了坐上玄清派掌門的位子,親手把鎮派大陣的圖紙交給了幽冥殿!”陸沉舟高舉碎片,寒潭的水面突然詭異地逆流而上,在他周身形成猙獰的水龍虛影,“不然你以為,區區一個尸將,憑什么能沖破墨家機關重重的古墓?”他字字如刀,每一個字都像重錘般砸在眾人心里。
阿朵的蠱蟲囊突然劇烈抖動,她臉色煞白地拽住林小川的衣角,聲音里帶著哭腔:“潭底的封印...完全裂開了!”眾人循聲望去,寒潭鎮妖碑發出令人牙酸的斷裂聲,裂痕中涌出無數慘白的手臂。水鬼們頂著腐爛流膿的面孔破水而出,空洞的眼窩里燃燒著幽冥殿的符文,嘴里發出非人的尖嘯,腥風撲面而來,令人作嘔。
“保護青嵐村!”林小川揮舞玉筆,可七星守護印的光芒在密密麻麻的水鬼群中顯得格外微弱。王大雷率先怒吼著沖上前,熊爪帶起道道殘影,拍碎三只水鬼的瞬間,卻見更多黑影從潭底翻涌而上。趙靈兒的圣令光蝶早已消散,她只能露出尖銳的狐族利爪,在惡鬼群中撕扯拼殺,每一次揮爪都濺起腥臭的黑血,指甲縫里沾滿黏膩的腐肉。
“想救人?晚了!”陸沉舟將兩塊碎片狠狠撞擊,尸將發出震天動地的怒吼,身上的陰氣如黑色潮水暴漲十倍。林小川感覺心臟幾乎要被這股力量碾碎,父親臨終前的畫面不受控地在腦海閃現——原來當年父親拼死搶奪的,竟是阻止地脈開啟的關鍵鑰匙。
“小川!不能讓他得逞!”蘇清瑤的聲音虛弱卻堅定。她的玄冰天狐鈴已經黯淡無光,整個人搖搖欲墜,卻仍強撐著凝聚最后一絲靈力。林小川突然想起父親筆記中那句被血漬浸染的話:“青銅鎖碎片,同源則相生,異源則相噬。”他一咬牙,猛地掏出懷中的碎片,在眾人驚恐的尖叫聲中按向胸口。
“瘋了嗎?強行融合會爆體而亡!”陸沉舟的臉色第一次出現慌亂,他伸手欲搶,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震退。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林小川體內轟然相撞,他感覺經脈像是被千萬把燒紅的鋼刀同時絞碎,五臟六腑都在沸騰。玉筆自動懸浮在空中,筆尖流淌出古老的狐族禁咒,天狐印的光芒與青銅鎖碎片的幽光瘋狂交織,在他周身形成刺目的光繭。
“把碎片...還回來!”林小川的聲音從緊咬的牙縫中擠出,嘴角溢出的鮮血瞬間凝成冰晶。他的頭發根根倒豎,九條透明的狐尾虛影在身后若隱若現,每一條都纏繞著毀滅般的氣息。陸沉舟被這股力量震得倒飛出去,手中的碎片不受控地飛向林小川,在半空劃出一道金色軌跡。寒潭的水突然開始逆流,在兩人之間形成巨大的漩渦,水面上漂浮的水鬼瞬間被絞成碎末。
“攔住他!”陸沉舟惱羞成怒,對水鬼群聲嘶力竭地下令,自己卻趁機遁入黑霧。數百只水鬼張牙舞爪地撲向林小川,腐爛的手掌即將觸及他身體的瞬間,狐尾虛影輕輕一掃,水鬼們便被凍結成冰雕,臉上還保持著猙獰的表情。蘇清瑤強撐著站起,將最后的冰魄之力注入玄冰天狐鈴:“小川!我助你一臂之力!”
兩股力量終于在林小川體內融合,他大喝一聲,玉筆在空中畫出巨大的冰封符咒。寒潭的水瞬間化作百米高的冰墻,將所有水鬼和即將徹底蘇醒的尸將封在其中。可這股力量也徹底透支了他的身體,林小川眼前一黑,重重地倒在雪地上,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伙伴們焦急的臉龐和越來越近的幽冥殿黑霧。
“小川!”楚雪接住他下墜的身體,摸到他后背滿手的冷汗和滾燙的體溫,心幾乎要跳出嗓子眼。阿朵顫抖著翻開巫蠱圖,上面寒潭的位置已經被冰霜覆蓋:“這是狐族禁術‘永夜冰封’,能撐住三天,但施法者......”她看著林小川毫無血色的臉,喉嚨像被寒冰堵住,再也說不下去。
王大雷憤怒地捶打著冰墻,熊爪在堅冰上留下深深的凹痕:“那個陸沉舟!等俺抓到他,非把他撕成碎片喂狼!”他的聲音里帶著從未有過的絕望和憤怒。趙靈兒跪在林小川身邊,將圣令貼在他胸口,試圖輸送靈力,可光蝶的殘片只是微微亮了一下,便再次熄滅。
蘇清瑤癱坐在地,望著徹底崩塌的鎮妖碑,淚水混著血水滑落:“玄清派...竟然有內鬼。”她想起直播間里師叔祖楚弘道義正言辭的指責,此刻只覺得無比諷刺。阿朵突然撿起一塊噬魂幡的碎片,上面刻著的幽冥殿符文旁,竟還有玄清派若隱若現的印記。
“這不是巧合。”阿朵將碎片遞給楚雪,聲音沙啞,“陸沉舟說的恐怕是真的。我們現在該怎么辦?寒潭的封印最多撐三天,而幽冥殿......”她的話被遠處傳來的陰森笑聲打斷。黑霧中,陸沉舟舉著從林小川身上搶走的青銅鎖碎片,身后跟著密密麻麻的幽冥殿護法,每個人眼中都閃爍著貪婪的紅光。
“林小川,這就是與幽冥殿為敵的下場。”陸沉舟的聲音混著風雪傳來,帶著毒蛇吐信般的嘶嘶聲,“等你醒來,就會看到真正的末日。”他抬手一揮,幽冥殿符文組成的鎖鏈纏住冰墻,開始瘋狂侵蝕。而昏迷中的林小川,還在承受著碎片融合的劇痛,他的夢境里,父親的臉與陸沉舟的獰笑不斷重疊,仿佛預示著更大的陰謀即將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