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時,時清從沙發上起身,后背覆著一層薄汗。
她下意識摸了摸發間那道細長的疤痕,指尖微涼。
四年前的手術過后,她時不時會在某些時刻突然心悸,就像現在,夢境的殘影,仍舊留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浴室鏡中,時清臉色蒼白,眼下泛著淡淡的青影。
她擰開水龍頭,冷水拍在臉上,試圖沖散那陣莫名的壓抑。
推開臥室門時,姜珊已經醒了,正靠在床頭無聲地掉眼淚。
時清胸口一窒,走過去輕輕環住她的肩。
“珊珊,我們今天就回去去見他。”時清的聲音透著不容置疑的冷意,“如果他真的背叛你,我們絕對不能輕易放過他。”
等姜珊進了浴室,時清撥通了江祁煜的電話。
——
會議室里,江祁煜正在聽項目匯報。
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他抬手示意暫停,起身走到外面接通。
“祁煜哥哥,對不起,我今天得提前回去。”電話那頭,時清的聲音透著疲憊。
“無礙,有什么我能做的?”他望著窗外晨光中的海市,語氣平靜,像一泓深潭。
“那就麻煩你,幫我把行李帶回去。”
“好。”
掛斷電話,江祁煜轉身時,時敬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他身后。
“清清今天怎么沒跟在你身邊?”
“她閨蜜失戀,從昨晚就沒跟我在一起。”
聽到“閨蜜失戀”兩個字,時敬臉色驟變。
“什么!她人現在在哪?”
江祁煜敏銳的察覺到異常,按理說,時清和女性朋友在一起應該安全。
但時敬神色慌張,讓他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事關時清,江祁煜也不敢大意,“她現在在回京市的飛機上。”
“你繼續開會,我要回去找她。”
時敬一把扯松領帶,轉身就要往外走。江祁煜伸手攔住他:“怎么回事?”
時敬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聲音沙啞:“四年前,清清最好的朋友蘇然因男友出軌,跳樓自殺……清清親眼目睹了一切。“
江祁煜眼神一凜。
“她當場暈過去,醒來后,就像變了個人一樣,我帶她去國外,找醫生做手術。”
時敬的指節攥得發白,“反復治療了三次,才把關于蘇然的記憶從她腦海中清除……”
“你擔心,姜珊失戀,可能會讓她想起蘇然。”江祁煜接過他的話,聲音沉冷。
時敬閉了閉眼:“再次經歷類似的事,可能會喚醒她的記憶,我必須把任何可能扼殺在搖籃。”
江祁煜沉默片刻,忽然開口:“我去找她。”
時敬猛地抬頭:“你?”
“你現在出現,反而會引起她的懷疑。簽約在即,這里需要你坐鎮。時清交給我,我答應過護她周全。”
時敬盯著他看了幾秒,他的話也不無道理,最終緩緩點頭:“你照顧好她。”
江祁煜沒再說話,轉身離開時,眼底暗沉一片。
電梯門映出江祁煜緊繃的下頜線,那雙總是平靜如深潭的眼睛此刻暗流涌動。
電梯下行時,他盯著不斷跳動的樓層數字,腦海中閃過時敬方才的話。
四年前,時清親眼目睹閨蜜跳樓,經歷手術,三次記憶清除,這些碎片在他腦海中,拼湊出一個他從未了解過的時清。
那個總是笑容明媚,偶爾對他撒嬌的時清,原來背負著這樣的黑暗過往。
車窗外的城市景色飛速后退,江祁煜解開一顆襯衫紐扣,突然覺得車內空氣有些窒悶。
他想起上周,時清趴在辦公室沙發上翻雜志的樣子,陽光落在她發間那道若隱若現的疤痕上,她笑著說,是小時候摔的。
現在想來,那笑容里,多少藏著刻意偽裝的輕松。
想著,江祁煜加重了油門。
——
下飛機,時清陪姜珊到約好的餐廳時,林濤已經在包廂等著了。
望著一臉憔悴的姜珊,林濤有些繃不住,“珊珊,你……”
他出軌是不滿足現狀,姜珊家里人看不起他,不同意他和姜珊在一起,也根本不會在事業上幫他。
他自尊心受挫,想沒守住本心,想走偏門往上爬。
但他心里還是有姜珊,畢竟兩人是從校園走到職場。
若是姜珊肯原諒他,兩人或許還是可以重歸于好。
姜珊紅著眼眶,瞪著他,沒出聲。
時清手摟著姜珊的肩,輕拍了拍,遞給她一個眼神,無聲的安慰:沒事的,有什么事,我會陪你一起面對。
“林濤,你和那個女人,什么時候開始的?”
“兩個月前,海市的一個項目,慶功宴上,我喝醉了,王安寧扶著我回房間,一覺醒來,就……”
剩下的話他沒說完,但成年人,大家都明白,酒后亂性的事。
姜珊聽著,臉上已是滿臉淚痕。
“那之后呢?”
林濤望著姜珊,“我打算和她斷干凈,但是她不肯,還拿這件事要挾我,我被迫,只好和她維持著見不得人的關系。
后面,她給我升職加薪,這些你都知道的。”
時清冷冷的盯著林濤,她旁觀者清,毫不留情的一語點破。
“你不必把所以事都推給一個女人,酒后,若你真的沒想法,也不可能亂性。
還有,你要真打算斷干凈,她作為公司高管,可比你更注意名聲和影響,明明是你甘之如飴。”
時清的話,像刀子一樣狠狠戳進林濤心里。
姜珊聽著,心抽痛,眼前的男人越看越陌生,是啊,他怎么會變成這樣?
林濤怒瞪著時清,被一個女人戳破心思,還是一個和他的出軌對象一樣,物質不缺的女人,他瞬間感覺自己的臉和自尊,被無情的按在地上摩擦。
在他看來,出軌,錯都在王安寧。
她三番五次的勾引自己,還說什么不在乎自己有女朋友,然后策劃了酒后亂性的事,逼著自己和她糾纏不清。
破壞自己穩定生活的人,是王安寧那個壞女人。
他升職加薪,不過是王安寧應給的賠償罷了。
“閉嘴,時清,你有什么資格說我,你們這些有錢人,仗著有錢有勢,玩弄人心,破壞別人感情。
你當了江總的小三,逼得他和未婚妻退婚,你沒資格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
他話還沒說完,包廂門被猛地推開,包廂內三個人紛紛抬眸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