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縣城賓館的路上,白筱帆趴在盛延的懷里熟睡,她整夜沒有合眼,跟著救援隊在廢墟里營救了六個小時,救援隊身強體壯的男人都吃不消,何況是她一個只有一米六的女人。
盛延心在滴血,看著她破皮的手指,抱著白筱帆的手更緊了。
回到賓館,白筱帆醒了,她坐在床邊,盛延跪在她面前,給她包扎手指的傷口,“破皮了還在找,你是傻瓜嗎?”
“我怕我慢一點就找不到你了,我在廢墟里挖到了一個小女孩,再晚來一步她就咽氣了。”
盛延紅了眼睛,“白筱帆,你真是個傻瓜。”
他給她包扎好了雙手,“要洗個熱水澡嗎?”
白筱帆點頭,盛延抱起她,她的衣服上都是沙石,盛延脫掉她衣服,白筱帆經常和盛延一起洗澡,起初還很害羞,到現在盛延面前自然大方,她的變化盛延都看在眼底,盛延調整了花灑的溫度,才在她皮膚上沖洗。
白筱帆的身上,手指縫里都是泥沙,盛延不緊不慢沖洗著,浴室里只能聽見水聲,盛延沖洗干凈她的腳,俯身在她腳背上親了下,“腳都腫了,我很心疼。”
白筱帆縮了縮腳,“很難看。”
“很可愛。”
盛延看什么都可愛,白筱帆說,“有你覺得不可愛的地方嗎。”
“下次不要這么拼命,很不可愛。”
白筱帆圈住他脖子,“我聽到賀縣有泥石流,心都要跳出來了,我怕你出了意外,就想去找你,見到你沒事我才能安心。”
盛延揉著她頭發,以前總想問問白筱帆到底愛不愛他,現在他確定了,她是愛他的,心里已經有了他的位置,他不會再擔心她的前夫會搶走她。
曾經盛延很忌憚姜新成跟白筱帆九年的感情,擔心她會被搶回去,直到這一刻,盛延才確信白筱帆心里有他。
盛延繼續給白筱帆洗澡,洗到了脖子,白筱帆脖子上有一條西太后的珍珠項鏈,當時出門著急,沒來得及取下首飾。
盛延靜靜看了眼那條項鏈兩秒,伸手取下了項鏈,“以后不戴珍珠項鏈,配不上你,不好看。”
白筱帆想起剛認識盛延的時候,他很喜歡給她買珍珠飾品,項鏈,耳墜,手鏈,都是珍珠的,白筱帆對珍珠不喜歡,也不討厭,盛延選的款式都很漂亮,她以為是盛延喜歡珍珠,才買給她。
“你不喜歡了嗎?”白筱帆笑說,“你審美變啦?”
盛延把項鏈順手扔進了垃圾桶里,“喜歡什么首飾?”
白筱帆認真思考了下,“我歲數大了,喜歡黃金!金燦燦的,看著就富貴。”
盛延親了口她額頭,“好,以后我們就戴黃金,不戴這破珍珠項鏈了,配不上你!”
洗完澡,盛延摟著白筱帆,白筱帆昏昏欲睡,盛延感受到她睡不著,“有什么心事?”
白筱帆說,“我睡醒你還在嗎?”
盛延沉略微沉吟后,給出回答,“等你睡著后我就去部署會議,災情嚴重,身為領導班子的一員,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白筱帆理解他肩膀上的責任,他是最重要的那個人,手底下的干部都等著盛延安排指揮,在關鍵時刻,他的部署安排能救很多人。
“盛延。”
“嗯。”
“你一定要平安回到我身邊。”
盛延心中動容,百感交集,眼含熱淚吻了吻她臉頰,“嗯,答應你。”
白筱帆摸了下臉頰上的一滴熱淚,感受著身后的體溫,安然睡沉了。
她醒來時,天光破曉,盛延已經離開,盛杳來了賀縣,聽到白筱帆起床的聲音,盛杳走進來,“筱帆,你終于醒啦!”
白筱帆這一覺睡了一天一夜,盛杳拿起保溫壺,“這是我哥叫人給你煮的。”
盛杳到賀縣的時候,盛延已經的車已經去村子里了,盛延給盛杳發信息:你晚上晚睡的話,去她房間給她蓋一下被子。
盛杳還沒回復,盛延又發來:她晚上睡覺愛踢被子!
盛杳鼻頭酸酸,回:收到!
盛延料到她睡到這個時間才醒,還讓人提前熬了粥放在保溫壺里。
保溫壺蓋子打開,白筱帆眉眼彎彎,笑了,“是我最愛喝的皮蛋瘦肉粥。”
“別說皮蛋瘦肉粥,你要金粥,我哥也雙手奉上。”
白筱帆認真思考,搖搖頭,“算了吧,金粥不能果腹,還是皮蛋瘦肉粥好,千金不換。”
在縣城賓館住了幾天,白筱帆收到邵群發來的微信:順遂無虞,皆得所愿!
邵群已經回了寧城,看到白筱帆被盛延帶走,兩人都平安無事,邵群由衷祝福。
盛杳湊過來一個腦袋,“哇,邵群,一聽名字就是個帥哥,好一個順遂無虞,皆得所愿!這么美好的祝福,他肯定很喜歡你吧!筱帆,喜歡你的人這么多,我哥不得變成一個醋壇子?”
盛杳說著就雙手合十,模仿魚的姿態,唱起了跑調的歌,“忍不住化身一條吃醋的魚~”
在賀縣住了幾天,盛延每天很忙,但睡前忙完都會給她發來報平安的微信:一切都好。
白筱帆不忍打擾他休息的時間,只回復了一個字:嗯!
從賀縣回了寧城,又回了鵬城,半個月時間,白筱帆手機微信里和他聊天的內容都是這幾行字。
小貓長得快,一個多月就大了幾圈,在后院蹦跳抓蝴蝶抓蜜蜂,活潑可愛。
徐慧說,“不能叫小小了,要叫大大了!”
下周就是七夕,店里備貨很忙,這天盛杳火急火燎沖進來,嘴里喊著,“不好了不好了!”
徐慧,“怎么了怎么了?”
盛杳走出后院,白筱帆在準備七夕的花束,整個院子都是鮮花的香氣。
“我爸最近老是去找你媽,萬一他們結婚,我跟你豈不是成了沒有血緣關系的姐妹了,你跟我哥豈不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兄妹了!”
白筱帆剪著手里的花,“不好嗎?”
盛杳說,“好是好,那我哥不得急死,扶貧回來發現老婆成了失散多年的妹妹啦!”
徐慧夸張的附和,“天啦嚕,這是什么狗血偶像劇的劇情!”
兩個小姑娘一唱一和,表情神態夸張,十分滑稽逗趣,白筱帆嘴角止不住上揚。
七夕這天,盛杳訂了一束花,白筱帆正在給盛杳包扎花束,手機叮咚一聲響,盛延在車上給她發來消息:七夕快樂,不知道你喜歡什么花,自己選一束。
白筱帆看到轉賬,沒有立刻收下,想了想打字回復:那我就不收了。
盛延很快回:嗯?
白筱帆摁下語音鍵發語音:“別看我開花店,其實我最喜歡的不是花,而是野草,頑強堅韌,富有生命力,毫不起眼,卻能開得漫山遍野,隨處可見,郁郁蔥蔥,朝氣蓬勃!”
盛延也回一段語音,他普通話標準,字音醇正,磁性悅耳:“白老師的語文作文寫的不錯,以前肯定每次都拿滿分。”
花束包扎好,盛杳拿起來,看到還有一束花,“咦,還有一束是給誰的?”
白筱帆沒說話,只是笑著拿起了那束花,“送人。”
白筱帆去見了王霜,她最近畢業后進了劇院當舞蹈首席,前段時間在外地出差,剛回了鵬城。
白筱帆拿著七夕花束來到的時候,王霜剛表演結束,在舞臺上鞠躬就看見了白筱帆,王霜還穿著舞蹈服,蹦蹦跳跳朝白筱帆過來。
“筱帆!”
白筱帆獻上鮮花,“七夕快樂!”
王霜捧著鮮花,深吸了一口氣,“好香!”
旁邊幾個女生路過,調侃說,“小霜七夕不僅有男的送花,也有漂亮姐姐送花!男女通吃!好羨慕啊!”
王霜笑吟吟說,“你怎么來看我啦?”
白筱帆有話要跟王霜說,她跟盛延的婚事將近,得告訴王霜一聲。
“你先去換衣服吧!”
“好!”
王霜去換了衣服,接到王陽明的電話,讓王霜回家吃飯,王霜換好衣服出來,拉起白筱帆的手,“去我家吃飯吧!”
白筱帆跟王霜去了王家,來的路上給王陽明打了電話,得知白筱帆要來,王陽明讓阿姨做了白筱帆之前來做客愛吃的四喜丸子。
“筱帆,好久不見。”
“王伯父,好久不見。”
打完招呼,王霜拉著白筱帆敘舊,好久不見白筱帆了,她跳舞忙,根本沒時間跟白筱帆說說話,“看到朋友圈,你開花店了,真漂亮呀!”
王霜把那束花放在茶幾上,白筱帆看了一眼,“嗯,日子很充實,其實我這次來還想告訴你一件事。”
王陽明坐在旁邊看報紙,白筱帆跟盛延的事,王陽明沒有打聽過,不過從盛賢那些朋友口中也能猜到一二。
王陽明沒想到盛家居然同意娶了白筱帆,不過仔細想想也正常,這姑娘拎得清,聰明脾氣又好,盛賢最看重人品,再者盛延這個年紀難得遇到這么喜歡的女人,盛賢自然不會拒絕這門親事。
王陽明知道白筱帆要說什么,用報紙擋住了臉。
“什么事什么事?”王霜興奮。
白筱帆停頓幾秒,才用緩慢的語速說,“小霜,我要結婚了。”
“結婚?喜事呀!男方是誰!”
“盛延。”
“盛延?哇!居然跟盛延哥同名哎!”
“不是同名,就是那個盛延。”
“……”
王霜臉上的興奮瞬間消失,呆呆看著白筱帆,幾秒后,她像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甩開白筱帆的手,猛然站了起來。
“筱帆,你……什么時候的事?你怎么沒告訴我?”
“我跟你說過,你沒有相信。”
“我以為你是開玩笑的,我……”
王霜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眼淚掉下來的瞬間,王霜沖上了樓。
白筱帆跟上去,王霜鎖上門,撲進床上,隔著一道門,白筱帆聽到王霜嚎啕大哭的聲音。
白筱帆敲了敲門,“小霜……”
王陽明跟上樓,“我跟她說說,這件事她終究要接受的,畢竟是她一廂情愿,你跟盛延沒做錯什么,不必覺得愧疚!”
白筱帆感激,“謝謝伯父!”
王陽明笑道,“不用謝,這是我為人父該做的,在家我可以寵愛她,但是除了社會,她就不能想什么要什么了,尤其感情這種事,更不能勉強!”
白筱帆離開后,王陽明讓李翠蓮熱一份飯留給王霜,然后就氣定神閑吃起了飯,李翠蓮擔心女兒,王陽明說,“她雖然任性,但也想得開,等哭夠了,自然就好了。”
深夜一點多,王陽明還在樓下看電視,看了眼二樓,熱了飯送上去,反鎖的門已經從里面打開了,王陽明推門進去,“小霜。”
“爸!我接受不了!白筱帆怎么能跟盛延在一起!”
“人家情投意合,怎么不能?盛延是你誰嗎?是你男朋友還是老公?”
王霜被王陽明的話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爸!你是不是我親爸!”
“就是因為是你親爸才要告訴你這個道理,盛延這個地位家世,能娶一個普通家庭的女人,還是離異帶孩子的,說明兩人的感情濃厚,兩廂情愿,情投意合,你失戀什么?”
王霜語塞。
這真是親爹!
王陽明語重心長,“先前我不讓她跟你說,是因為覺得盛延只是談個戀愛,如今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我才讓她跟你說清楚,是我主動提議的,你朋友是個好朋友!”
王霜撲入王陽明的懷里,淚水還在掉。
王陽明知道王霜不甘心,“盛延跟她在一起,很幸福,你難道不希望看著你愛的男人幸福嗎?”
王霜理解了,邊流淚邊點頭,“希望!”
七夕過后,白筱帆休店了一天,昨晚跟徐慧忙到了后半夜,下午醒來后,白筱帆請徐慧和蔣霖去吃火鍋,昨晚兩人陪她忙到了很晚,凌晨四點才把最后一束花送了出去。
剛坐下就接到了王霜的電話,她找到了商場,白筱帆走出火鍋店,王霜拉著白筱帆的手,眼睛還有點腫。
“筱帆,恭喜你要跟盛延哥結婚了。”
“我昨天說的都是氣話,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白筱帆擺出一副思考的姿態,王霜急了,紅了眼睛,“筱帆,我真的知道錯了!”
白筱帆笑出聲,掐了一把王霜的臉蛋,“當然不能做朋友了,因為我想跟你做好朋友!”
王霜破涕為笑,摟住白筱帆,“別跟盛延哥結婚了,跟我結婚吧,我好喜歡你。”
王霜嗅著白筱帆身上的味道,有嬰兒爽身粉和奶粉的味道,清新又舒服,王霜很喜歡,摟著白筱帆柔軟的身體,忽然就明白了盛延哥為什么喜歡白筱帆,連她都喜歡,不知道揉起來該有多軟!
王霜抹干凈眼淚,忽然小聲說,“盛延哥吃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