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予和宋聞璟此行下山也有任務在身,因此在確定兩人并無大礙后便迅速啟程離開。
在送別了兩人后,江卿妧將目光調轉到了城主身上。
“藺城主,方便聊一下嗎?”
明窗幽寂,掩映燭光,城主府書房內。
江卿妧揮手將所查找到的證詞全部擺在了藺昭面前,白紙黑字將其與王氏夫婦二人的對話寫得一清二楚。
“解釋一下吧,為什么要勸說這些人放棄調查!”
王慶富是個怯弱無能且貪財之人,在明白時逾白兩人是為了當年王多寶失蹤一案來問話時,不愿意現(xiàn)在的生活被過多干擾,三下五除二就將之前那點事全部說的一干二凈。
語氣中更是多了幾分無奈,“兩位真人,當時丟孩子時我的確難過,事后也耗費了大量時間精力去搜尋,可結果又能怎么樣呢,還不是一無所獲?!?/p>
“既如此有人來給我送錢,讓我們放棄搜尋,那人又權勢滔天,我又何必死纏著不放,或許這就是那孩子的命吧,我們注定無緣。”
“你們也看到了,我娘子已經有孕在身了,我不希望之前的事再打擾到我們,還希望兩位道長行行好,別再查了。”
藺昭冷笑一聲:“兩位真人怕不是認為我暗中操控了這一切,上演了一出自導自演的戲碼?”
江卿妧下意識想要點點頭,難道不是嗎?
藺昭右手攥緊又松開,在短暫的靜默后,他開口:“我這都是為了西晏城好?!?/p>
江卿妧一愣:“為什么?”
“真人有所不知,幾年前西晏城遠沒有現(xiàn)在這般繁華,在七大城池中是最末流的存在。碰巧那年又恰逢新帝登臺,大刀闊斧改革之際,下令各大城池將拋去百姓生存所必要的剩余物資全部上繳,用來充盈國庫?!?/p>
“可觀今之官場有如泥沼,以權謀私,以利相交,到處都是勾心斗角,爾虞我詐。即便是上繳物資,最終也不過是進了那些小人的口袋?!?/p>
“新帝深知官場現(xiàn)狀,所以決定從七座城池中選取一個,用來充當他穩(wěn)定地位的墊腳石?!?/p>
江卿妧動作微頓,“所以選中的是西晏城嗎?”
藺昭垂眸不語,許是嗤笑她的天真,半晌,極輕扯了下嘴角,“哪有這么簡單的事,若將此事宣揚出來,新帝顏面何存?新帝暗中定下了一個名譽考核標準,不看物資,不論財力,在3月之內幾座城池中風評最差的便是那個被用來開刀的倒霉蛋?!?/p>
“所以,”江白硯道,“為了維護西晏城的面子,您選擇將嬰孩丟失案壓了下去?”
被他一語戳中,藺昭語氣沉沉:“是,當時西晏城和另一座城池均在新帝的名單之上,一旦這件事被爆出來,那么西晏城勢必會就此湮滅,成為一個歷史。”
四下靜了一瞬,江白硯掀起長睫。
“絲絲入扣,環(huán)環(huán)相連!”
“藺城主你的故事講得不錯?!?/p>
江卿妧:???
時逾白淡聲:“有一點藺城主你似乎沒有講清楚,據我所知,如今坐在龍椅的那位以愛民為本,即便被用來開刀的真是西晏城,最后的下場也不過是換位城主管轄罷了,與百姓又有何干系。”
“而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百姓,其實到頭來不過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權力地位罷了,又何必假惺惺說的這般冠冕堂皇呢?”
“等等?!苯鋳€被一連串的信息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伸出手打斷了兩人的話語。
“藺城主,時逾白說的是真的嗎?”
江卿妧將質疑的目光投向藺昭,倒不是她不相信男主,只是說畢竟時逾白與她的過往認知大不相同,在劇情中他自幼便飽受欺凌,見慣了世間冷暖。
所想的事情大多都從最壞的角度考慮,而她不一樣。
倘若藺昭當真是個好人呢?倘若他真的只是想護住西晏城呢?
雖然她也清楚男主冤枉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她還是想要再確定一下。
安靜片刻,藺昭嘆了口氣,原本挺直的身軀也瞬間彎了下來,撲通一下跪倒在地:“時道長說的不錯,是我為了一己私欲而將此事壓了下來?!?/p>
“這是我的錯,可稚子無辜,還望兩位道長能看在我這些年為城主百姓能盡心盡力的份上,幫我找回萱兒?!?/p>
江卿妧皺了皺眉,吐出一口濁氣。
“這點你放心,我們既已答應了藺夫人,自然會竭盡所能?!?/p>
木已成舟,那些失蹤孩童的父母都已經放棄,她這個外人又何必再淌這趟渾水。還是早些將藺萱兒找回來就此了結此事便罷。
“那藺城主的誠意呢?”時逾白低笑一聲,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嘲諷。
“3年過去,藺城主當真沒有找到真兇嗎?”
他問得直白,語氣懶散又加了幾分沙啞,聽不出喜怒。
江卿妧一愣,大腦飛速運轉。
她又不傻,很快便明白了時逾白的意思。
就算是為了保住城主之位,藺昭也不可能放任一個罪犯在城內四處游蕩,就連那些失蹤孩子的父母大都在他的安排下都離開了西晏城,他又怎會給自己留下這么大的隱患。
江卿妧咬牙,眉心緊皺:“藺城主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吧?”
“時間拖得越久,藺萱兒被找回來的可能性越低?!?/p>
“況且...”江卿妧語氣一頓,手腕翻轉,指尖符箓燃起青光。
“如今你也確定了我們是滄辰宗的弟子,自然也應該明白我們這些修仙人士手中總會有一些不尋常的物件來讓你開口說實話,而且若你再左言其他,我夫君的劍恐怕就要按耐不住了?!?/p>
聽到江卿妧拿他來威脅藺昭,時逾白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沒說什么,只是用手輕撫腰間劍柄。
果然就見男人臉色多了幾抹慌亂,但轉瞬即逝。
江卿妧心下微動,同時逾白對視一眼,神色不變,繼續(xù)道:
“都到了這步,藺城主你還要死咬著不放嗎?”
“還是你覺得你有能力在吐真符的效用下瞞天過海,可你背后之人還會信你嗎?”
一字一頓,清晰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