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殿死寂如墓。
琉璃碎片鋪滿金磚地面,折射著殘破的燈火,如同散落一地的星辰尸骸。數十盞宮燈爆裂后的焦糊味混合著玉器崩裂的粉塵氣息,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心頭。楚星河指尖那枚懸浮的七彩雷音符,兀自緩緩旋轉,每一次微不可察的嗡鳴,都牽動著滿殿文武繃斷的神經,如同懸在頭頂的雷霆。
三皇子炎云烈連退三步,胸中氣血翻江倒海,臉上紅白交替,最終化為一片鐵青。他死死盯著楚星河那平靜到近乎漠然的臉,以及那根纏繞著毀滅雷光的手指,羞怒如同毒蛇噬咬心扉。他,堂堂大炎皇子,靈泉境巔峰的修為,含怒而發的必殺劍氣,竟被對方如此輕描淡寫、甚至未曾回頭地化解于無形!更被那詭異的雷音震得內腑翻騰!
“你…你竟敢在承天殿動用邪術,毀壞御用之物!驚擾圣駕!其罪當誅!”炎云烈強壓翻涌的氣血,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尖利扭曲,試圖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不敢再貿然出手,那枚小小的七彩音符散發出的毀滅氣息,讓他靈魂深處都在顫栗。
“邪術?”楚星河終于側過頭,目光平靜地落在炎云烈身上,指尖的雷音符隨著他的心意微微跳動了一下,七彩光華流轉,發出低沉的、令人心悸的雷鳴。“此乃神霄雷道正法,煌煌天威,滌蕩妖氛。三殿下劍氣凌厲,殺意畢露,星河不過自保而已。若說驚擾…”他目光掃過滿地狼藉,“驚擾圣駕的,似乎是殿下那道未能收住的劍氣?”
“你…!”炎云烈被噎得幾乎吐血,戟指楚星河,手指都在顫抖。
“夠了!”龍椅之上,炎承天威嚴的聲音終于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斥責,瞬間壓下了殿中所有的竊竊私語和劍拔弩張。“云烈!朝堂之上,公然對質詢之人出手,置皇家威儀于何地?還不退下!”冕旒玉珠劇烈晃動,顯示出皇帝內心的震怒。
炎云烈臉色瞬間煞白,嘴唇哆嗦了幾下,終究不敢違逆君父,只能死死剜了楚星河一眼,極其不甘地退回了武將隊列之首,胸膛劇烈起伏。
炎承天的目光轉向楚星河,冕旒下的眼神復雜難明,審視著那枚懸浮的七彩雷音符,以及楚星河身上那股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沉凝如淵卻又銳利如劍的磅礴氣息。“靈臺境…神霄符道…楚星河,你帶給朕的‘驚喜’,還真是層出不窮。”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卻帶著沉重的壓力。
楚星河指尖微動,那枚散發著恐怖威壓的七彩雷音符倏然隱去,化作一縷細小的電芒沒入他的指尖,殿中令人窒息的毀滅氣息頓時一松。他對著龍椅方向微微躬身:“些許自保微末之技,驚擾圣駕,請陛下恕罪。”
“哼。”一聲冰冷的哼聲,如同北冥寒風刮過殿宇,打破了短暫的平靜。寒淵王拓跋弘那雙深陷眼窩中的冰藍寒光,自始至終都未曾離開過楚星河。“神霄符道…果然不凡。可惜,空具其形,未得其神。小輩,你靈臺初鑄,根基虛浮,這點微末伎倆,在本王面前,不過是螢火之光!”
他身后的霜魔將拓跋野,覆面頭盔下的藍眸兇光暴漲,腰間那柄凝結霜花的猙獰戰斧似乎感應到主人的戰意,發出輕微的嗡鳴。左相宇文默則恢復了那副搖著冰玉笏板的從容姿態,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只是開席前的助興表演。
“符道精微,在于引天地之威,合大道之軌。非是蠻力沖撞,逞兇斗狠。”楚星河迎向拓跋弘那冰錐般的目光,語氣平靜無波,“寒淵王前輩境界高遠,自然看不上小子這點螢火。只是螢火雖微,亦能焚盡朽木,照亮方寸之地。”
針鋒相對!毫不示弱!
拓跋弘古拙的臉上肌肉似乎微微抽動了一下,深陷的眼窩中冰藍光芒更盛,整個大殿的溫度仿佛又驟降了幾分。宇文默搖動笏板的手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這小輩,面對涅槃境的威壓,竟還能如此硬氣?
“好了!”炎承天適時開口,打斷了這無形的交鋒。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滿朝文武,最終落在楚星河身上。“楚星河,寒淵王之意,你已明了。北冥與我大炎世代交好,陛下亦不愿輕啟戰端。然,你為我大炎子民,身負傳承,乃個人機緣。朝廷亦不愿強人所難。”他頓了頓,語氣帶上了一絲不容置疑的決斷,“今日之議,暫且擱置。寒淵王遠來是客,朕今夜于御花園設宴,為王爺接風洗塵!屆時,再議此事不遲!楚星河,你亦需赴宴!”
“遵旨!”群臣躬身應諾,心中都明白,這是皇帝的緩兵之計,將更激烈的交鋒留到了夜晚的宴席之上。
拓跋弘面無表情,只是微微頷首,算是應承。冰冷的目光在楚星河身上停留了一瞬,如同在看一件志在必得的獵物。
二皇子炎云昊臉上重新掛起溫和的笑容,仿佛剛才楚星河的當庭拒絕從未發生,對著楚星河微微點頭示意。三皇子炎云烈則依舊臉色陰沉,眼神怨毒。
楚星河抱拳領命,低垂的眼簾下,眸光銳利如電。宴無好宴。這所謂的接風宴,恐怕才是真正的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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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同濃稠的墨汁,潑灑在皇城上空。然而御花園內,卻亮如白晝。無數鑲嵌著碩大夜明珠的宮燈懸浮于花木之間,柔和的光暈將奇花異草、亭臺樓閣映照得如同仙境。絲竹管弦之音悠揚悅耳,身著輕紗的宮娥捧著玉盤珍饈,如同穿花蝴蝶般在席間穿梭。空氣中彌漫著美酒的醇香、佳肴的馥郁以及名貴花卉的芬芳。
宴席設在臨湖的“攬月臺”上,視野開闊,湖心倒映著漫天星斗與璀璨燈火,波光粼粼。主位自然是皇帝炎承天,左右稍下則是寒淵王拓跋弘。大炎皇族、宗室、重臣以及北冥使團分列兩側長案之后。楚星河的位置被安排在靠近末端,與幾位品階不高的年輕官員同席,顯得頗為冷落。
他一身玄衣,與周圍錦衣華服的賓客格格不入,獨自坐在案后,目光平靜地掃過全場。二皇子炎云昊正端著金杯,姿態優雅從容地與幾位重臣低聲交談,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三皇子炎云烈則坐在他對面,案上酒盞已空了大半,臉色陰沉,時不時投來充滿恨意的目光。寒淵王拓跋弘如同萬年冰山,對眼前的珍饈美酒視若無睹,偶爾端起玉杯,也只是沾唇即止,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始終若有若無地鎖在楚星河身上。他身后的霜魔將拓跋野和左相宇文默,亦如同兩尊沉默的石像。
觥籌交錯,表面上一派賓主盡歡的和樂融融,但暗流洶涌,無形的壓力在絲竹聲中悄然彌漫。
“陛下!”酒過三巡,三皇子炎云烈突然起身,端著滿滿一盞琥珀色的瓊漿,大步走到御座之下,聲音洪亮,帶著刻意的熱情,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今日寒淵王前輩駕臨,實乃我大炎之幸!父皇設此盛宴,足顯我大炎待客之誠!兒臣不才,愿獻上一曲劍舞,以助酒興,更以此盞‘玉髓瓊漿’,敬寒淵王前輩,敬父皇,亦敬…”他目光一轉,帶著毫不掩飾的挑釁與惡意,精準地投向末席的楚星河,“敬我大炎新晉的靈臺境俊杰,楚星河!楚公子今日大殿之上,符道驚世,令人嘆服!本王…甚為欽佩!請滿飲此杯!”
話音未落,他已端著酒盞,徑直走向楚星河,步伐帶著一種刻意的壓迫感。
來了!
楚星河心中冷笑。炎云烈眼中的怨毒幾乎要溢出來,這所謂的“敬酒”,分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他目光微不可察地掃過炎云烈手中的玉盞,澄澈的琥珀色瓊漿在夜明珠光下流轉著誘人的光澤,看不出絲毫異樣。但他靈臺之中,神霄宮虛影微微震蕩,一股極其細微、卻陰冷污穢到極點的氣息,如同潛伏在瓊漿之底最惡毒的毒蛇,被他敏銳地捕捉到了。
九幽蝕心散!無色無味,融入玉髓瓊漿這等本就蘊含靈氣的酒液中更是天衣無縫。一旦飲下,初期只會讓人靈力遲滯,心神恍惚,隨后便會悄然侵蝕心脈,如同跗骨之蛆,最終令人在無聲無息中修為盡廢,心脈枯竭而亡!歹毒無比!
“楚公子,請!”炎云烈已走到楚星河案前,臉上掛著虛偽的獰笑,將酒盞重重頓在楚星河面前的玉案上,琥珀色的酒液劇烈晃蕩,幾乎要溢出杯沿。他居高臨下地盯著楚星河,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死人。“本王親自敬酒,楚公子…不會不給面子吧?莫非,是看不起本王,還是看不起我大炎皇室?”
無形的壓力隨著他的話語彌漫開來,周圍的絲竹聲都仿佛弱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此。皇帝炎承天端坐不動,目光深沉。二皇子炎云昊端著酒杯,嘴角噙著若有深意的微笑。寒淵王拓跋弘的嘴角,似乎也勾起了一絲冰冷的弧度,如同看一場有趣的螻蟻相爭。宇文默搖動冰玉笏板的手指,節奏悄然加快了一分。
整個御花園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這是陽謀!逼楚星河在眾目睽睽之下,喝下這杯毒酒!若拒,便是當眾藐視皇權,給了北冥乃至皇帝處置他的絕佳借口;若飲…便是自尋死路!
楚星河緩緩抬起頭,目光平靜地與炎云烈那雙充滿惡意的眼睛對視。他伸出手,穩穩地端起了那杯幾乎要滿溢出來的“玉髓瓊漿”。酒液在盞中晃蕩,映著燈火,也映出炎云烈眼中那一閃而逝的狂喜。
“三殿下盛情,星河…愧不敢當。”楚星河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凝固的空氣。他沒有立刻飲下,反而將玉盞舉到眼前,目光似乎被那琥珀色的液體吸引,細細端詳。
“怎么?不敢喝?”炎云烈嗤笑一聲,聲音充滿嘲諷,“還是說,你楚星河徒有虛名,連一杯酒都畏之如虎?”
“酒是好酒。”楚星河仿佛沒聽到他的挑釁,指尖輕輕摩挲著溫潤的玉盞邊緣,語氣淡然,“只是星河出身微寒,粗鄙慣了,恐飲不得這般瓊漿玉液。況且…”他頓了頓,指尖似是無意地在盞沿極其輕微地劃過一道玄奧的軌跡,一道肉眼難辨的七色雷光一閃而沒,融入酒液。“星河觀此酒,色澤雖純,卻少了幾分…天地自然的靈動之意。不如,星河借花獻佛,為這盞瓊漿,添一份賀禮如何?”
“賀禮?”炎云烈一愣,沒明白楚星河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楚星河不再看他,目光轉向主位上的炎承天和拓跋弘,朗聲道:“陛下,寒淵王前輩。今日盛宴,星河身無長物,唯于符道一途略有心得。適才承天殿中,符箓粗陋,驚擾圣駕,實屬不該。此刻,星河愿以酒為墨,以符為賀,獻丑一番,權當為陛下、為王爺助興,亦算…為這盞‘玉髓瓊漿’,增色添彩!”
話音剛落,不等任何人反應,楚星河端著玉盞的手指猛地一彈!
“叮!”
一聲清脆如玉石交擊的鳴響!
盞中那琥珀色的瓊漿,如同被賦予了生命,驟然劇烈沸騰起來!不是被加熱的沸騰,而是酒液本身在瘋狂震蕩、旋轉!更令人驚駭的是,隨著震蕩,酒液的顏色竟在飛速變化,由澄澈的琥珀色,瞬間化為一片混沌的灰黑,繼而翻涌出令人心悸的幽綠、慘白、暗紅…種種污濁詭異、散發著濃郁不祥與惡毒氣息的色澤!一股難以言喻的腥臭與污穢之氣,猛地從沸騰的酒液中彌漫開來,瞬間壓過了滿園的芬芳!
“九幽蝕心散!”有精通丹毒的老臣失聲尖叫,聲音充滿了驚駭。
“毒!酒里有毒!”人群瞬間嘩然!
炎云烈臉上的獰笑徹底僵住,化為一片驚駭欲絕的慘白!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盞中那翻騰不休、色彩詭異、散發著滔天惡毒氣息的酒液,如同見了鬼魅!怎么可能?他明明親眼看著那無色無味、融入瓊漿毫無痕跡的頂級奇毒,怎么會被如此輕易地逼出原形?!
“妖…妖法!這是你的妖法!”炎云烈指著楚星河,聲音因恐懼而變調。
“妖法?”楚星河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指尖在沸騰的毒酒上空虛劃而過,“此乃神霄符道,明辨萬毒,滌蕩妖氛!三殿下,你口口聲聲敬我瓊漿,卻以如此歹毒之物相待,是何居心?!”
他話音未落,沸騰的毒酒仿佛被徹底激怒,猛地向上噴涌!不是水柱,而是一道扭曲翻滾、凝聚了污穢惡念的九幽毒氣!如同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蟒,帶著刺耳的嘶嘯,直撲近在咫尺的炎云烈面門!
“啊——!”炎云烈魂飛魄散,倉促間只來得及爆發出護體罡氣!
然而,那九幽毒氣歹毒無比,竟如熱刀切牛油般,瞬間穿透了倉促形成的罡氣!
眼看毒氣就要噬臉——
“放肆!”一聲沉喝如雷炸響!
三道身影幾乎同時出現在炎云烈身前!正是那三位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皇帝身后的皇室供奉長老!他們身著暗金色錦袍,氣息淵深如海,此刻同時出手!
為首的長老須發皆張,枯瘦的雙手在胸前猛地一合,十指翻飛如蓮花綻放!刺目的金光自他掌心爆發,瞬間凝聚成一面布滿玄奧雷霆符文的巨大金色光盾,橫亙在毒氣之前!
“鎮!”另外兩名長老同時低喝,雙掌齊出,兩道凝練如實質的金色雷光如同鎖鏈,后發先至,狠狠抽向那道九幽毒氣!
轟!咔嚓!
金色雷盾與九幽毒氣狠狠撞在一起!毒氣發出凄厲的尖嘯,劇烈腐蝕著盾面上的雷霆符文,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兩道雷霆鎖鏈也狠狠抽中毒蟒之軀,爆發出刺目的金光與黑煙!
能量劇烈對沖、湮滅!狂暴的氣浪將附近的幾張玉案直接掀飛,杯盤珍饈碎了一地!賓客驚呼著后退,場面一片混亂!
“哼!小輩猖狂!竟敢在御前動用此等邪毒手段!”為首的金袍長老須發飄舞,眼中雷光爆射,厲聲怒斥。他維持著金色雷盾,抵擋著毒氣的瘋狂侵蝕,目光卻如刀鋒般刺向楚星河。“看來今日不給你些教訓,你是不知天高地厚!結陣!鎖了他!”
“喏!”另兩名長老齊聲應和,身形如電,瞬間呈品字形將楚星河圍在中央!三人氣息瞬間連成一片,一股遠超靈臺境的恐怖威壓轟然降臨,如同無形的牢籠,死死鎖定了楚星河!
三人雙手同時結印,快得只能看到一片殘影!一道道凝練無比的金色雷光從他們指尖迸射而出,并非攻向楚星河,而是射向楚星河腳下的地面和頭頂的虛空!
嗡——!
刺耳的嗡鳴響起!以楚星河為中心,方圓三丈內的空間驟然扭曲!無數細密的金色雷霆如同活過來的藤蔓,從地面、從空中憑空滋生、蔓延、交織!眨眼間便構成了一座繁復無比、由純粹雷霆之力凝聚而成的立體牢籠!金色的雷光電蛇在牢籠的每一根“柵欄”上瘋狂游走跳躍,散發出毀滅性的高溫與禁錮之力!
“三才雷獄鎖魔陣!”有人驚呼出聲,聲音帶著恐懼。這是皇室供奉堂壓箱底的合擊困殺之陣,一旦成型,靈臺境巔峰也休想脫身,會被其中狂暴的雷霆之力生生煉化!
狂暴的雷霆威壓如同山岳般壓下,空氣都變得粘稠沉重。置身陣中的楚星河,玄色衣袍被激蕩的雷力鼓動,獵獵作響。他仿佛成了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孤舟,隨時會被金色的雷霆狂潮吞沒。
“楚星河!還不束手就擒!”為首的金袍長老須發飛揚,厲聲斷喝,主持著大陣,眼中殺機畢露。三皇子炎云烈躲在長老身后,臉上重新浮現出怨毒與快意交織的獰笑。
二皇子炎云昊端著酒杯,輕輕啜飲,眼神深邃。寒淵王拓跋弘面無表情,但冰藍的瞳孔深處,似乎掠過一絲對那雷獄之陣的審視。
面對這絕殺之局,楚星河的臉上卻看不到絲毫慌亂。他甚至沒有去看那三位氣勢洶洶的長老,目光反而落在自己面前那張被震得歪斜、酒水潑灑了大半的玉案之上。
案上,殘留著一小灘清澈的酒液,正隨著陣法的雷霆威壓而微微蕩漾。
楚星河眼中,七色雷光一閃而逝。他緩緩抬起了右手,食指伸出,指尖之上,一縷凝練到極致、跳躍著七彩華光的雷芒,如同最鋒利的筆鋒,悄然顯現。
下一刻,在所有人驚愕、不解甚至嘲諷的目光中,他竟俯下身,以指為筆,以那攤潑灑在玉案上的殘酒為墨,無視了頭頂和身周那瘋狂游走、隨時可能將他撕碎的雷霆牢籠,在那光滑的玉案表面,一筆一劃,沉穩而迅疾地勾勒起來!
指尖過處,酒液被雷芒瞬間蒸發、烙印!一道道玄奧莫測、仿佛蘊含著天地雷霆真意的軌跡在玉案上飛速成型!那并非簡單的線條,而是充滿了難以言喻韻律與力量的——符紋!
“他在…畫符?”有人失聲叫道,充滿了荒謬感。生死關頭,在酒水上畫符?這是什么路數?
“垂死掙扎!徒勞無功!”為首的金袍長老冷笑,雙手印訣猛地一變!頭頂交織的金色雷霆牢籠驟然收縮,狂暴的雷光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要將陣中之人徹底淹沒!
就在這毀滅雷霆即將加身的千鈞一發之際——
楚星河最后一筆,重重落下!
嗡!!!
玉案上,那由酒水烙印而成、看似潦草的符箓,驟然爆發出刺目欲盲的百劫雷光!
**下集預告《劍驚四座》**:
百劫破獄符逆沖雷陣,三位供奉長老須發焦枯!二皇子冠冕被劍氣斬落,發間驚現蠕動九幽刺青。皇帝密音入耳:“替朕…清理門戶!” 楚星河劍指炎云昊,全場死寂——斬是不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