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回幽冥教。”
楚凜瞥了眼冰層下若隱若現的半截焦黑手臂,腕間赤霄閣舊紋在血色月光下忽明忽暗,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不過在此之前...”他骨節輕響,指尖凝出的幽冥法陣如蛛網蔓延,“這雪山,也該換個顏色了。”
血色閃電撕裂云層,清玄宗的冰雕牌坊在轟鳴聲中轟然倒塌,皚皚白雪被染成刺眼的猩紅。蕭燼望著沖天火光,將冰層下的秘密默默刻入識海——那道與幽冥教圖騰相似的符文,或許正是他擺脫楚凜控制的關鍵。
楚凜的骨爪扼住楊鳴咽喉的瞬間,記憶如利刃劈開混沌。暴雨夜的哀號、焦黑的符咒、那個死死攥住他衣角的絕望眼神,與眼前修士脖頸處若隱若現的舊疤重疊。人皮面具下的嘴角劇烈抽搐,他突然松開手,任楊鳴癱倒在血泊中劇烈咳嗽。
“一年前官道劫殺,你妻子把銀簪插進強盜眼窩的模樣,我記得很清楚。”楚凜蹲下身,指尖挑起楊鳴染血的下巴,面具下的赤瞳泛起猩紅漣漪。楊鳴渾身劇震,望著對方袖口熟悉的鎖鏈紋路,喉間溢出破碎嗚咽:“恩……您是……”
“清血果的事,說清楚。”鎖鏈如毒蛇纏住楊鳴手腕,咒印順著皮膚鉆入經脈,“敢有半句虛言,我讓你親眼看著自己的元嬰被煉成燈籠。”
劇痛中,楊鳴顫抖著道出真相:林陽清發現清血果時,樹下早刻著半截幽冥教符文,而每日分食的“恩賜”,實則是用果子殘渣煉制的控心蠱。
隨著話語流淌,楚凜瞳孔微微收縮——這與他暗中布局的“血祭山河圖”竟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留他一命。”他甩袖制止正要動手的護法,將刻滿咒印的玉簡拍入楊鳴識海,“從今日起,你就是我安插在正派的眼睛。”
楊鳴望著楚凜遠去的黑袍,摸了摸心口發燙的玉簡。雪地上,清玄宗弟子的慘叫漸息,唯有他身上的金色紋路愈發清晰——那是比控心蠱更可怕的幽冥烙印,也是他在這修羅場中,唯一的生存籌碼。
然而,命運的齒輪并未就此停轉。當楊鳴轉身欲走,靴底在積雪上打滑的刺耳聲響,如同一根銀針扎破楚凜的耐心。
“慢著。”楚凜突然開口,聲音冷得像淬了冰。不等楊鳴回頭,袖中鎖鏈已暴起如毒蛇,骨刺穿透他后心,將其釘死在冰晶巖壁上。
四周的幽冥教眾渾身一震,連呼吸都下意識屏住——剛剛還饒人一命的教主,此刻眼底翻涌的殺意比血池更濃稠。“你不該存在。”人皮面具下滲出絲絲黑氣,楚凜緩步逼近,“知道我以正派身份行走江湖的習性,比清血果更危險。”
楊鳴喉頭涌出血沫,難以置信地回望,卻見救命恩人的眼底翻涌著比強盜更冰冷的殺意。他突然想起,當初暴雨夜那雙眼睛里,本就沒有憐憫,只有審視螻蟻般的漠然。
鎖鏈猛地收緊,元嬰在幽綠火焰中扭曲成痛苦的形狀,被楚凜收入玉瓶時,遠處清玄宗廢墟傳來最后的慘叫。“把尸體剁碎,混入血池。”楚凜語氣平淡,仿佛碾死的不過是只螻蟻,人皮面具重新覆蓋猙獰面容,轉眼變回溫潤如玉的“正派修士”。
這一幕落在暗處觀察的蕭燼眼中,驚得他背脊瞬間滲出冷汗。他死死咬住舌尖才壓下喉間的戰栗——楚凜的狠絕遠超想象,連親手救下、精心布局的棋子都能說棄就棄。
此刻的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何嘗不是對方掌心的玩物?待楚凜的腳步聲遠去,蕭燼轉身時踉蹌了一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必須找機會逃走...否則遲早落得和楊鳴一樣的下場...”
楚凜將最后一枚清血果拋入口中,果肉化作的滾燙金液順著經脈灼燒。他盤坐在沸騰的血池中央,周身咒印與果子靈力瘋狂共鳴,虛空中浮現出巨大的血色漩渦。
“為何...只能承受三枚...”喉間溢出的金血滴落在祭臺上,體內靈力如巖漿翻涌卻被無形枷鎖桎梏。經脈似要被撐裂的劇痛中,楚凜想起清玄宗冰層下那道神秘符文,莫非清血果與上古邪陣本就同源?
就在此時,突破的契機如雷霆降臨——陸地神仙境三重天的威壓轟然爆開,血池被蒸發成虛無,萬千怨靈在沖擊波中化作齏粉。
突破后的楚凜緩緩睜眼,瞳孔流轉著妖異赤芒。他抬手輕揮,遠處山峰瞬間崩裂,碎石在空中凝成“幽冥”二字。“原來如此...”他望著掌心游走的金色紋路,嗜血笑意愈發濃烈,“清血果雖有上限,卻能強行淬煉仙基。若集齊百枚...”
話音未落,護法推門而入便被暴漲的魔氣震得口吐鮮血:“教主!天機閣發現您半年前在青云宗的蹤跡!”
楚凜袖中鎖鏈悄然浮現,眼中殺意翻涌——是時候讓那些自以為窺見秘密的正派,見識三重天的真正力量了。
他摩挲著玉瓶,突然想起蕭燼匯報時提到的巧云,那個已達陸地神仙六重天的勁敵。指尖無意識地敲打著瓶身,一個更縝密的計劃在心底成型。
血池畔,楚凜摩挲著僅剩九枚果子的玉瓶,聽著蕭燼匯報巧云的修為,指尖深深掐進掌心。搖曳的燭火將他扭曲的影子投在巖壁上,宛如蟄伏的巨獸。
“陸地神仙六重天...”他喃喃低語,壓抑的森冷中暗藏殺機。蕭燼跪伏在地,被教主驟然暴漲的魔氣壓得元嬰震顫。“從今日起,你每日服一枚。”楚凜拋出血玉瓶,“盡快突破,別讓我失望。”
接過玉瓶的剎那,蕭燼觸到對方掌心灼熱的靈力——那分明是即將突破四重天的征兆。他苦澀地想起楊鳴慘死的模樣,后頸的幽冥烙印突然灼痛起來。
當蕭燼告退離開,楚凜獨自站在祭壇中央,看著血池中自己扭曲的倒影。清血果帶來的力量提升遠超預期,但也暴露出其隱藏的危險——每次服用后的反噬,都像是上古邪靈在意識深處蘇醒。
當夜,密室轟鳴震動。血池怨靈的慘叫被吸入金色氣旋,當晨光刺破幽冥教的黑霧,陸地神仙四重天的威壓裹挾著清血果的金芒撕碎結界。
楚凜凝視著皮膚下游走的金色紋路,對著虛空狂笑:“九重天才是保險。”而遠處,蕭燼正煉化著果子,冷汗卻不斷浸透衣衫。他望著掌心的清血果,盤算著逃亡路線——在成為下一個楊鳴前,必須逃離這吃人的幽冥教...
蕭燼攥著清血果的手指微微發顫,玉瓶表面的咒文在掌心烙下燙痕。他強壓下心底翻涌的懼意,轉身時余光瞥見血池旁堆積的白骨——那些都是試圖逃離幽冥教的叛徒,此刻正被怨靈啃噬著殘留的元神。
"蕭閣主留步。"沙啞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楚凜不知何時出現在三丈開外,人皮面具下的笑意仿佛能看穿人心,"聽聞你與天機閣的楚凡曾有舊怨?"蕭燼渾身血液瞬間凝固,半年前那場圍剿的畫面在腦海閃現:楚凡的劍光刺穿他胸膛,妻子在烈火中化作灰燼。
"不過是陳年舊事。"蕭燼垂眸掩飾眼底殺意,卻見楚凜抬手拋出一道玉簡,淡金色光芒中浮現出天機閣的布防圖。"三日后,本教主親自帶隊突襲。"楚凜緩步逼近,鎖鏈擦過地面的聲響如同催命符,"你,便做先鋒。"
深夜,蕭燼蜷縮在密室內。清血果的藥力在經脈中肆虐,皮膚下的紫紋卻詭異地跳動——那是幽冥烙印在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他突然想起楊鳴臨死前不甘的眼神,猛地扯下衣襟,心口處的咒印正泛著幽光,將他的元神牢牢鎖住。
"想要活命,就跟我走。"
黑影自窗欞潛入,竟是失蹤數月的影衛統領墨鴉。她甩出一枚刻滿破解咒文的令牌,"楚凜已察覺你有二心,他準備在攻破天機閣后,用你的元嬰祭陣。"蕭燼瞳孔驟縮,想起楚凜密室中那幅未完成的"血祭山河圖"——圖上最后一個陣眼,赫然是與他修為契合的陰屬性元嬰。
當幽冥教的黑霧籠罩天機閣時,蕭燼的長劍卻調轉方向,直取楚凜后心。"果然是養不熟的狼。"楚凜冷笑轉身,骨爪與劍身相撞迸發火星。蕭燼周身紫紋突然炸裂,清血果的力量與幽冥烙印劇烈沖突,他的元嬰竟在識海中浮現裂痕。
"你以為清血果真是機緣?"楚凜甩出鎖鏈纏住蕭燼手腕,血池中升起萬千骨手將他拖入深淵,"每一枚果子都浸過我的精血,從你服下第一口開始,就注定成為本座突破九重天的養料!"天機閣的警鐘在遠處回蕩,而蕭燼的慘叫聲,最終被淹沒在沸騰的血浪之中......
蕭燼自爆元嬰的剎那,天地仿佛被撕裂成兩半。清血果的純凈之力與幽冥邪力轟然相撞,刺眼的光芒中,他最后看到楚凜扭曲的面孔和天機閣眾人驚愕的表情。劇烈的疼痛席卷全身,意識卻在即將消散時,被一股神秘力量拽入黑暗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