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父打電話問了艾姑媽。

艾母打電話問了艾舅。

做夢了。

艾姑媽夫妻，艾舅夫妻，全夢到了艾莉娜。

上午八點多。

我父母，艾爸艾媽，艾姑媽夫妻，艾舅夫妻，相繼趕到了我家。

艾姑媽說：“我夢到的是在臨江別墅，參加莉娜的婚禮，大家都在，所有人臉色慘白，像個死人。我驚醒了，醒來，她姑父閉著眼睛，冷汗直冒，眼皮底下的眼珠子轉動，突然驚坐起來……”

艾舅媽抱著開水，擠在艾舅旁邊，牙齒打顫的說：“我夢到別墅里，一個女人低著頭端茶，我給了一萬。她說不夠。我又給了一萬。她說不夠。我又給了一萬。她抬起頭，是莉娜……就出車禍那張臉，我給嚇醒了。”

“她舅，你說也夢到了，夢到什么了？”艾舅媽看著艾舅。

艾舅使勁抽了一口煙，“夢到莉娜了，她說我偏心滿滿和里予。里予母親不在了，滿滿小一些，我……”

艾舅抓著頭發，話卡著，不知道怎么說。

一個人做夢，是夢。

兩個人做夢，是巧合。

三個人做夢，可以安慰自己是巧合。

四個人，五個人……

八個人，差不多的時間，全做夢了。

艾姑媽說：“瞎猜，也不是辦法，要不我們去找個解夢的先生，問問什么意思？”

艾舅媽說：“我多買點紙，去給莉娜燒！”

艾姑父和艾舅目光看向艾父。

艾父說：“我和她母親都夢到了莉娜，莉娜說要買別墅。”

艾父朝我看來。

姑父和舅爺跟著看來。

其余的目光也相繼落到了我身上。

金尤里予忙著倒水，也跟著看了過來。

滿大廳的呼吸聲，疊加在一起。

驚悚壓抑的目光，全落在我身上。

我說：“該解夢的解夢，該燒紙的燒紙。這個事，從頭到尾，大家心里都有一桿秤……”

“我們家全部現金六十八萬，能拿六十五萬出來。”艾父抽著煙，抬頭看向姑父和舅爺。

姑父說：“都還要過日子，借也好，給也罷，十萬。”

舅爺說：“十萬。”

姑媽和舅媽有些急眼了。

但沒吭聲。

我媽說：“我們家想辦法湊十五萬。”

一百萬買臨江別墅？

不夠啊！

壓抑，沉默，沒有人吭聲。

沒人知道這別墅不買，會發生什么事？

不知道會發生什么的恐懼，縈繞在大家心頭。

我說：“錢匯總到艾父那邊，搞房子的事情，我想辦法。要是明天下午五點之前，弄不到房子，錢退回去。各安天命，自求多福！”

“臨江悅府的別墅以前賣四五百萬，現在就算腰斬，也得兩百萬。兒子，你上哪弄那么多錢，別犯傻！”我媽急眼了。

我到房間，拿出房產證，遞給金尤里予，“你去操作，要簽字刷臉找我。能貸款多少，貸款多少。”

“銀行貸款，最多二十萬。兩天內，也下不來錢。”金尤里予沒接房本。

艾舅說：“我先墊二十萬，一共拿三十萬出來。”

“你瘋了，生意不做了？”舅媽驚站起身。

艾舅說：“生意的貨款拖幾天。過幾天，里予拿房子找人貸二十萬出來，錢給我，就能轉動了。”

艾姑媽說：“我孩子在上大學，可以多拿十萬出來。我家拿二十萬出來。你們弄到了別墅，別墅去銀行貸款，十萬塊讀書的錢，立刻還我。”

往外掏錢。

除了害怕之外，離不開信任和親情。

最快，最短時間內，能湊夠一百三十萬現金。

每家都使最大勁了。

金尤里予說：“我估摸著能搞到十萬，還差六十萬！”

“大家匯總錢，了解房源信息，多的錢我想辦法。”

我背著包出門。

滿大廳的人想說什么，都沒說話。

出門。

艾父發消息來說：“我想招問戰友借借。”

我媽發消息說：“家里真沒錢了。親戚也借不到的。兒子，你別干犯法的事，媽怕！”

金尤里予發消息說：“我盡快落實，你自己注意安全，保持聯系。”

我回了三個嗯。

都使過勁了，最后的錢，就是天塹。

我站在電梯前。

捏著手機，看著電梯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