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聲音?
鄔景和一愣后,繼而豎起耳朵,仔仔細細的聽起來。
須臾,除了腳步聲和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他什么也沒聽見。
“裴昭,你聽錯了吧?哪來的男子聲音?”
鄔景和笑了一下,抬手拍了拍裴昭的肩膀,“走吧,別疑神疑鬼了。”
裴昭盯著他,狐疑的瞇眼,“你真的沒聽見?”
“如果你硬要讓我說的話,聽見你說話算不算?”鄔景和忍住翻白眼的沖動,連拉帶拽將人弄走,“快走吧,你不困我還困了呢!”
裴昭順著鄔景和推搡的力往前走。
只是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司遙的營帳。
真的是他聽錯了嗎?
裴昭陷入了自我懷疑。
殊不知,他并沒有聽錯。
司遙的營帳中,確確實實是有一個男子。
并且這人,他還認識,正是他一向看不起的庶兄——裴銜青。
營帳里。
燭燈映照出一方明亮,火苗左右搖曳著。
空氣升溫,無端令人感到更燥熱了些。
在經歷了那晚的事情后,司遙看見裴銜青,再沒了以前的冷靜。
現在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跳動著,耳根子發燙。
雖面上竭力維持著平靜,但還是被裴銜青看出了端倪。
他沒有點破。
今夜過來,裴銜青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找司遙。
“我聽琳瑯說,你要只身一人闖入昊周,假意被俘虜,”一邊說,一邊拿出過來時帶著的包裹,“這些都是令人不易察覺的暗器,司姑娘,你看看哪個趁手。”
包裹在桌案上攤開。
里面全是做工精致的暗器。
飛鏢、梅花針、袖箭、匕首……
類型眾多,令人眼花繚亂。
司遙微怔,裴銜青準備的未免也太充分了吧。
這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準備好的。
顯然,是提前了許久。
可裴銜青怎么知道她會有這個想法的?
驚訝的目光與裴銜青寂靜的眸子對上,后者勾了勾唇,“司姑娘這么盯著我,可是裴某臉上有字?”
調侃的言語讓司遙立刻移開視線。
雙手在包裹里挑挑揀揀,意圖來轉移注意力。
男子低低的笑聲,精準的鉆入她的耳朵里,酥酥麻麻,讓司遙低垂的長睫,輕輕顫了顫。
裴銜青知道司遙臉皮薄。
便沒有再逗弄她。
營帳里頃刻安靜下來。
最終,司遙在包裹里,選了袖箭。
巴掌大小,很輕盈。
別在袖子里,倒是不易讓人發現。
裴銜青:“司姑娘好眼光,袖箭是霍叔最得意的作品。”
至少在這所有的暗器里面,霍叔最喜歡的就是司遙挑中的那個袖箭。
色澤很有光澤感,拿在手中摩挲,細節也沒有半點瑕疵。
司遙把玩著,明顯愛不釋手。
須臾,司遙說:“這個多少銀子?回頭我給你。”
這話一出,明顯是將兩人的距離拉開。
裴銜青不動聲色,狹長的瑞鳳眼里,藏著太多司遙看不懂的情緒。
危險到像是被野獸盯上似的。
不過很快,裴銜青就將這股情緒壓了下去。
又恢復到平時的漫不經心。
他笑了笑,“司姑娘,談銀子就俗氣了,倒不如以身相許。”
司遙:“……”
司遙忽略掉那漏跳一拍的心跳,鎮定道:“裴公子真會開玩笑。”
開玩笑么?
可他裴銜青從不開玩笑。
裴銜青漆黑的眸中,倒映出司遙那張白皙的小臉。
兀自,他問:“司姑娘可還記得當初,你欠我一個承諾?”
這是最開始,司遙重生后,主動找上裴銜青,要與他做交易說的話。
司遙點頭,“記得。”
“裴公子是有什么要我做的嗎?”
裴銜青已經想好了。
但……
他斂眸,現在并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等你討伐昊周結束,我自會告訴你。”
裴銜青說著,起身,高大的影子將司遙籠罩了個徹底,“昊周……萬事小心。”
濃濃夜色,宛若墨團似的,揮散不開。
這一夜,司遙輾轉反側,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腦中充斥了太多太多的事。
一直到日上三竿,司遙才收拾收拾出了營帳。
烈日高照,訓練的將士們皆光著膀子,站在炙熱的陽光下,努力刻苦的訓練。
古銅色的皮膚,全被汗水浸染,折射出耀眼的光澤。
“元帥!”
蘇沅寧和蘇云崢,一看見司遙,立刻就跑了過來。
姐弟二人額間皆被汗水浸濕,在如此炎熱的天氣下訓練,又熱又累。
但他們并沒有因此偷懶、放棄。
司遙都能舍己為人,冒著巨大的生命危險闖入昊周當俘虜,他們沒有任何理由拖后腿!
司遙頷首,算是和他們打了招呼。
隨后,司遙問:“定南將軍呢?”
“父親他在營帳,元帥,你等著,我這就去叫他——”
“不用,我過去找他。”
司遙去找定南將軍,是確定后面進攻的事宜。
她不在,一切自然是要交給定南將軍料理。
里應外合,要的就是彼此的默契。
若其中一方不配合,那么這個計劃就是失敗的。
一炷香后。
定南將軍鄭重的拍著胸脯向司遙保證,“請元帥放心!我定不辱使命!時刻待命!”
時機成熟,司遙會想辦法發信號給他。
那時,定南將軍再帶兵殺過來。
將傷害和失敗的概率,都降低到最低。
叮囑完一切后,司遙懸著的心才算是落地。
她預計今晚動身。
畢竟要營照一副真實的狀況,若演的不逼真,昊周人豈能相信?
只會警鈴大作,認定她在耍什么陰謀!
所以,為了讓事情看起來更像是一場意外,司遙有意將自己要再次去昊周的消息透露給司蓁蓁。
確保一切都萬無一失后,在夜幕降臨的那刻,司遙便帶著琳瑯動身。
主仆兩人惺惺相惜,背影都帶著決然。
與此同時。
祁鈺和裴銜青看著地上的尸體,忍著惡心,當場做了兩個人皮面具出來。
接著,才用化尸水解決掉兩具尸體,仿佛從未存在過似的。
祁鈺看著變了一個模樣的裴銜青,嘴角抽了抽,內心的腹誹到底沒能說出口。
為了司姑娘,公子是真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