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遙的嗓音清冷,字字咬字清晰。
盯著司淮序那驟然鐵青下來的俊臉,只覺得一陣好笑。
司淮序太陽穴突突的跳了兩下,咬牙切齒道:“我要是能救,自然就去了,司遙,我可不像你一樣冷血。”
“沒能力就閉嘴。”
比起先前的幾句,這句,司遙的語調明顯冷沉下來。
無形的威壓迎面撲來,壓得他們冷汗連連。
這時,遠處傳來‘轟隆’的滾滾雷聲,烏云霎時聚集起來。
頗有一種黑云壓城城欲摧的壯觀景象。
要下暴雨了。
定南將軍連忙去安排將士們,他一走,氣氛變得更加古怪起來。
司蓁蓁捏著袖子,抬頭望向司遙,“遙遙,就算我求求你,你救救大哥好不好?如果你不喜歡我,我以后都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父親和哥哥們我都不要了,我還給你,求求你救救大哥……”
司蓁蓁就差給司遙跪下了。
帶著哭腔的求饒聲令人心生惻隱之心,偏偏司遙是個鐵石心腸。
半點不為所動。
反倒似笑非笑的上下掃視著司蓁蓁,片刻,意味不明道:“你就這點誠意?”
聞言,司蓁蓁以為是自己說動了司遙。
眼底快速劃過一絲喜色,連忙道:“那你還想要什么?”
“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你拿出你的誠意來,或許我會考慮考慮。”
也僅僅是考慮罷了。
又不是確切答應要去救。
司遙巴不得司云渡死在昊周人手里。
但她知道,這個想法是不切實際的。
司云渡又不是什么小人物,自然對方不會輕易讓他死。
再加上司蓁蓁這層關系,死不了。
頂多就是受折磨。
司蓁蓁咬唇,“遙遙,只要我能做得到,你盡管說。”
司遙等的就是這句話。
她抬眼看了眼烏云密布的天空,漫不經心道:“那你就在外面跪著吧,跪的越久,越能打動我。”
“司遙!你別太過分!”
“司遙,有什么你沖我來!”
兩道截然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
一前一后。
裴昭大步流星走到司蓁蓁身邊,和司淮序一樣,將她護在身后。
兩個年紀相差無幾的男子,紛紛怒視著司遙。
司遙氣勢半點不弱,她故作疑惑的道:“我過分?讓我冒著生命危險去救司云渡,司蓁蓁不過跪一跪,就是過分了?”
她勸他們別太雙標。
很多時候,遇到危險,不論是裴昭還是司家人,永遠都是第一時間護住司蓁蓁。
確定她沒危險了,才會來關心她。
就好比上一世臨死前,匪徒讓裴昭二選一,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選擇了司蓁蓁。
根本不會想,她司遙怎么辦。
再則,就是眼下的事。
昊周人的兇殘人盡皆知。
司云渡被俘虜,營救也得從長計議。
至少是要主動向昊周發起攻擊,但他們每個人的意思是讓她一個人去營救司云渡。
從未考慮過,她能不能活著回來。
無盡的嘲諷浮于言表,司淮序說:“蓁蓁體弱,你若執意要讓她跪,那就由我來代替!”
裴昭附和,“我也可以。”
司蓁蓁感激的看著兩人,“阿昭,二哥……”
“呵,”司遙冷笑一聲,“既然都喜歡跪,那你們三個一起跪好了。”
說完,司遙轉身就要走。
見此,司蓁蓁屈辱的雙膝一彎,‘咚’的一聲跪倒在沙石中。
粗糲尖銳的石子透過衣裙的布料,與皮膚接觸。
疼的司蓁蓁五官一下子皺了起來。
她道:“司遙,我跪,希望你履行你的諾言!”
諾言?司遙不屑一顧,她可沒說,只要你們跪,她就一定要去救司云渡。
不過是刁難人的把戲罷了。
真相信,那就是蠢貨。
司遙毫不留情的走了,沒一會兒,‘滴答滴答’的雨點,從云層落下。
很快,演變成了傾盆大雨。
司遙正在營帳與定南將軍商量事宜。
琳瑯走進去,伏在司遙耳邊,低聲說:“姑娘,司蓁蓁和司二公子正跪在雨中。”
司遙面不改色的問:“裴昭呢?”
“世子也跪著呢。”
三人還真是情真意切呢。
司遙譏誚的挑了下眉,定南將軍說:“元帥,外面下這么大的雨,他們要是淋感冒了,恐怕不好交代。”
畢竟三人身份都不低。
萬一真有個三長兩短,司遙不就成冤大頭了嗎?
司遙倒是沒想那么多。
她不以為然,“只是淋個雨,又死不了,無礙。”
見司遙都這么說了,定南將軍也不再多勸。
只是讓蘇云崢和蘇沅寧通知軍醫,隨時準備待命,最好是多準備些治傷寒的藥。
‘轟隆隆——’
外面雷聲陣陣,一道刺目的驚雷劃破天際,似是要將天分為兩半似的。
軍營里的將士都躲進了營帳,整個場地空曠、寂寥。
沙塵漫天,一股難以言喻的腥味彌散在空氣里。
暴雨整整下了三天三夜。
司蓁蓁是第一個堅持不住暈倒的。
跪了不到一日,身體素質可以說是差到了極致。
她暈了,司淮序和裴昭自然不可能繼續。
兩人服下軍醫熬制的驅寒中藥,又衣不懈怠的照顧在司蓁蓁身邊。
看著高燒不退、昏迷不醒的司蓁蓁,司淮序的心痛到了極致。
他雙目里的紅血絲清晰可見。
向來高冷不可一世的臉上,第一次變得有些扭曲。
裴昭問:“二哥,蓁蓁什么時候可以退燒?”
司淮序搖搖頭,“我不知道。”
司蓁蓁經常生病。
上一次發燒,就燒了幾天幾夜。
最后還是取了司遙的血,才得以痊愈。
所以——
司淮序突然站了起來。
“裴昭,你留在這好好照顧蓁蓁,我去去就回。”
裴昭點破他,“你要去找司遙?”
司淮序點頭,狠意在面上彰顯的淋漓盡致,“蓁蓁變成這樣,都是她害的,她必須對此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