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說得哪里話,小弟還在長安,定會在大冢宰面前多加美言,上下打點運作......”
陳宴嘴角微微上揚,笑道:“多則三年,少則一年半載!”
這兩位可是陳某人,費心拉攏結交的,怎么可能放著不管?
大冢宰也不可能讓他們長期在外的,扳倒那兩位柱國之際,就是他們的歸期。
當然,如此措辭也是想,再賺兩份人情.....
“那就有勞兄弟了!”
“此等恩情銘記于心!”
秦肇、陸邈聞言,只覺心頭淌過一股熱流,大為感動,齊齊抱拳道。
患難見人心啊.....
“二位兄長此番前往北地赴任,小弟沒什么好送的,只得賦詩一首相贈,為兄長們送行!”陳宴目光炯炯,握住兩人的手,朗聲道。
“陳宴要作詩?!”
王雄、柳元景等人聞言,頓時面面相覷。
那眼神之中,是說不出的羨慕與期待.....
詩仙之名可是實至名歸的,每一首都是膾炙人口,足以流傳后世的佳作。
而且,他們還從未聽陳宴,作過送別之詩.....
“好極好極!”
“那為兄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秦肇、陸邈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揚,他們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詩仙賦詩一首,可比金銀珠寶價值連城多了!
此情此景下,萬金不換!
陳宴單手背于身后,立于渭水河畔,廣袖被東風吹得獵獵作響,凝視著對岸起伏的山巒,忽聽得飛鳥長鳴,朗聲道:“千里黃云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
“千里黃云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
柳元景感受著同樣的東風拂袖,口中喃喃重復念叨,只覺心頭被什么抓了一下,嘆道:“以如椽巨筆勾勒出一幅雄渾壯闊,又略帶蒼茫的塞外黃昏雪景.....”
“陳宴這大周詩仙,的確名不虛傳啊!”
當初那場詩會,他柳元景因故沒有前往,還頗為抱憾.....
但現在曾經那遺憾,再一點點被彌補!
“那‘千里’二字,從空間維度拓展,展現出視野的遼闊無垠.....”
“漫天黃云遮蔽蒼穹,黯淡了白日的光輝!”
饒是豆盧翎未曾去過北境遍地,眼前也被勾勒出,一幅豪邁的畫卷。
“黃云”與“白日”的色彩碰撞,極具視覺沖擊力。
漫天黃沙與低垂的云層交織成暗黃色的天幕,遮蔽了太陽的光芒,讓整個天地陷入昏黃黯淡之中。
渲染出壓抑低沉的氛圍。
宇文澤呼出一口濁氣,喃喃道:“凜冽的北風裹挾著如絮的大雪,將南飛的雁陣吹散,雪花紛飛、寒雁哀鳴的景象。”
那一刻,北方冬日的肅殺與荒涼,躍然在他的眼前。
離別之情更顯厚重深沉。
在眾人皆驚嘆不已之際,只聽得陳宴口中,又忽吟道:“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哈哈哈哈!”
“好,好啊!”
秦肇心頭一震,朗聲大笑,只覺近些日來憋屈的陰霾,頃刻間一掃而空。
“阿宴兄弟不愧是大周詩仙!”
“這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得有如此,夫復何求啊!”
陸邈眼眶微紅,長長呼出一口濁氣,很是動容,朗聲嘆道。
貶謫是暫時的,他遲早會重返長安的....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好一個轉折,直抵人心.....”
柳元景猛地將手中折扇合上,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陳宴,咬牙道。
“莫愁”二字如洪鐘巨響,瞬間驅散此前所有陰霾,傳遞出豁達與灑脫。
“天下誰人不識君”則以反問句式,高度肯定了這兩位世伯的才能與聲望,又暗含對前輩的深情鼓勵,張力十足。
“沒有黯然**,沒有纏綿悱惻,是超越兒女情長的贈別之語!”
“自信且豪邁!”
那一刻,豆盧翎為這詩才所折服。
沒有小女兒姿態,盡是無與倫比的大氣磅礴。
“阿兄這詩才,曠古爍今....”
“我要是能學得十之一二,此生無憾矣!”
宇文澤望向陳宴的眸中,滿是欽佩仰慕之色,心中暗道。
他的人生理想,就是想成為自家阿兄那樣的人,有能力、有手段、有魄力,還有驚世才華.....
“兩位兄長,弟在長安,盼君歸來!”
陳宴腳步輕移,走到秦陸二人面前,露出嚴肅之色,抱拳道。
“好!”
“待我二人歸來,再與阿宴兄弟你把酒言歡,一醉方休!”
秦肇、陸邈亦是抱拳回禮,鄭重朗聲道。
“再會!”
“他日再會!”
旋即,兩人不再作任何停留,各自登上馬車離去。
陳宴目送著車隊,一路向北離去。
直到再也見不到影子,游顯湊上前來,提醒道:“大人,秦陸二位大人的車隊已然走遠......”
“咱們也該啟程了.....”
陳宴收回目光,昂首道:“出發,奔赴涇州....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