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站在營地一側(cè)的空地上，看著眼前列隊完畢的部隊。

總計二十名精英騎士，五十名正式騎士，一百零三名見習(xí)騎士，以及四百名步兵。

這是他此次帶往清羽嶺的全部兵力。

赤潮領(lǐng)的士兵與騎士不必多說，訓(xùn)練有素，士氣也高。

經(jīng)過長時間的調(diào)教，這支隊伍對于路易斯的平均忠誠度150％。

約恩帶來的兵力也出乎意料的整齊。

他那身明亮的銀邊輕甲在人群中很扎眼，身后是一批裝備齊全的騎士和步兵。

看來哈維伯爵對這個小兒子確實投入不少，生怕他在北境不明不白死掉。

人群中還有幾位陌生面孔。

那些是韋伯斯特子爵都是塞進來的，路易斯掃了一眼就明白了。

身上沒有徽章，卻能看出是北境老牌貴族出身。

他們的職責(zé)顯然不只是支援，監(jiān)督路易斯才是真正的任務(wù)。

而最引得路易斯關(guān)注的是一名叫邦德的精英騎士。

他沉默寡言，冷著一張臉，手從未離開劍柄。

就是張得有點丑，和007一點也不像。

雖然他看上去樸實無華，但擁有每日情報系統(tǒng)的路易斯，很明白這位可是總督府密使。

如果路易斯做出什么背叛帝國的行為，他可是有權(quán)利先斬后奏。

于是路易斯讓蘭伯特與其他精英騎士注意點他，以免他突然發(fā)顛把自己砍了。

而正在路易斯整理軍列時，約恩湊了上來。

他揮手趕走旁人，壓低聲音問道：“話說，老大你為什么主動要求去清羽嶺？”

路易斯自然是不可能將自己有每日情報系統(tǒng)這件事直接告訴他。

“理由？”路易斯想了一下，但懶得編，“直覺吧。覺得有機會立功。”

“原來如此……”約恩一副“我懂你意思”的神情。

“你果然在雪誓者里安插了內(nèi)應(yīng)吧？”

路易斯微愣：“哈？”

“你看，你那天能救我，是不是因為知道我在哪？然后你又剛好知道哈斯克爾會從峽谷走，這次又挑中了清羽嶺。”

約恩越說越興奮：“不愧是老大，居然把線人埋到了雪誓者里，太牛逼了。”

路易斯一言難盡地看著他，但也沒過多解釋。

約恩拍了拍胸口慶幸道：“這次說不定還能蹭上一次大功。”

整理工作接近尾聲。

部隊列成四列縱隊，鐵盔在陽光下泛著微光，斗氣在空中若有若無。

號角聲響起。

路易斯翻身上馬，掃視一圈，抬手一揮。

“出發(fā)，目標(biāo)清羽嶺。”

…………

黎明前，北境雪霧濃重，視野盡是灰白。

雪影高地沉在這片死寂中，三處據(jù)點的雪誓者已集結(jié)于此。

一根漆黑扭曲的圖騰柱立于荒地中央。

巴恩斯站在圖騰臺上，身披冰狼皮。

紅色戰(zhàn)紋從額頭延至胸口，一把寒淵戰(zhàn)斧立在他腳邊。

他是舊雪國殘存貴族的后裔之一，親眼目睹帝國鐵騎踏破雪都、雪原被火焚毀的那一夜。

兄弟姐妹皆死于帝國清洗，唯有他一人逃出生天。

于是他成為了雪誓者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也是雪誓者的八大長老之一。

目前統(tǒng)領(lǐng)著位于雪峰郡的雪誓者們。

他對雪誓者首領(lǐng)希羅極為忠誠，視其為舊王血脈最后的希望。

這次希羅親自下令，讓巴恩斯全力進攻雪鷹城，不允許失敗。

巴恩斯低頭看著下方數(shù)千名戰(zhàn)士。

這些人不是烏合之眾，他們皆是是從雪原廝殺中活下來的精銳。

他們身披戰(zhàn)甲，或是粗糙獸皮，或是寒光鐵片。

每件裝備都不相同，卻都帶著長期戰(zhàn)斗的印記。

前排是盾矛方陣，長矛綁著獸骨，在霧中閃著冷光。

后排是狼騎士，巨大的雪狼站在荒地上不發(fā)一聲，藍眼泛光。

還有最讓人忌憚的瘋狼部隊。

他們渾身裹著黑布和骨片，手持短刃，臉上畫著寒淵古神的血印，他們是雪誓者精銳中的精銳。

整支軍隊沒有軍旗，沒有統(tǒng)一號令，卻自有秩序。

他們在等。

等一聲命令，就能如雪崩般壓過雪鷹城。

圖騰前的寒淵祭司跪地，低聲吟誦古語，聲音在荒地中回響，像夢魘般鉆入人心。

他們用雪國古語，咒罵著帝國，訴說雪國的亡滅。

“他們燒了我們的家園，他們殺了我們的兄弟……”

戰(zhàn)士們也一齊拍胸怒吼，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巴恩斯握著那枚破碎的舊徽章，目光掃過荒地中的眾人。

“你們都認(rèn)識這個，”他聲音低沉，“這是雪國的徽章。”

他將徽章高高舉起，然后松手，讓它墜落在冰冷的地面。

“我們曾有自己的國家，有雪都、有王庭、有名字。

是鐵血帝國毀了這一切，燒了我們的家，殺了我們的親人，用他們的鐵騎踩碎了我們的尊嚴(yán)。”

他停頓片刻，目光冰冷。

“我們是雪誓者，不是叛亂者，而是亡國者。

如今那些南蠻子又要集結(jié)軍隊，要徹底剿滅我們。”

“很好。”

他伸手握住寒淵戰(zhàn)斧，斧鋒指向南方：“這一回，我們要提前反擊，我們要占下雪鷹城。

我們要血債血償。”

他話音落下，戰(zhàn)士們劃破手指，將鮮血灑在圖騰前的地面上。

這代表著他們覆滅帝國的決心。

接著開始真正的獻祭。

幾名穿著帝國服裝的貴族與騎士被倒吊在冰壇之上。

嘴被破布塞住，只能發(fā)出含糊呻吟。

他們身上有傷，血不斷滴下，流入祭壇的凹槽。

寒淵祭司走到他們面前，輕撫冰冷石面，吟誦著古老咒語。

“寒淵古神，請賜下祝福。”

地面微微震動，冰壇下傳出模糊的蠕動聲。

霧氣凝結(jié)，空氣仿佛被抽走。

俘虜?shù)纳眢w開始干癟，血液如被吸走，黑血從他們七竅滲出，最終化為殘骨。

圖騰柱頂燃起詭異藍火，地底傳來沉悶的異響。

祭司高聲翻譯著古神的“話語”：“神，允許了。”

戰(zhàn)士們爆發(fā)出一陣歡呼，撕裂了著寂靜的世界。

巴恩斯舉起戰(zhàn)斧，斧鋒指向雪鷹城的方向：“出發(fā)。”

無旗，無鼓。

黑潮般的身影在風(fēng)雪中悄然前行，直奔雪鷹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