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場之后,一上午就只比了兩場。
一場是蕭國武治使司一位六品修為的支使和黑龍寨六品修為的寨主,另一場則是玉虛派六品的弟子對會友鏢局六品的一位鏢頭。
前者還好,只比了半個時辰就分了勝負,干脆利落。后者卻生生纏斗了一個來時辰,玉虛派弟子才以足夠深厚的真氣僥幸得勝而告終。
中午只歇息了半個時辰,就接著進行比試。
下午第一場又輪到了葉成玉,他踏上比武臺時,已換了衣衫,不復上午那般狼狽,看著又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樣子了。
“魁首臺第四場賽,江南葉家葉成玉,保州白石仙宗常平安。正所謂拳腳見真章,刀劍顯仁義,還請二位點到為止,莫傷和氣……”
等唱完名,葉成玉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對手。
和葉成玉使輕功飛上比武臺不同,對方是老老實實走上來的。
而且自己甚至完全感知不到對方的修為……乃至對方的真氣!
若非這小子修為深不可測,就是……他根本不通武道!
可哪個都不可能??!
葉成玉皺著眉頭,上下打量著常平安。
年紀比自己還小,不可能修為比自己還高。
但若是不通武道,報名魁首賽做什么?
葉成玉百思不得其解。
“鏘——鏘鏘——”
銅鑼聲響過后,葉成玉神色一凜。
因為他看到,自己的對手,也就是叫常平安的那小子,居然不知從哪取出了一根樹枝!
一根十分纖細的、簡陋的樹枝!
葉成玉心中錯愕,圍觀比試的其他人也不逞多讓。
“這小子拿樹枝作甚?”
“也忒瞧不起人了吧?用樹枝!?”
“你倆傻了嗎?沒聽到人家出身?”
“是何出身?”
“白石仙宗??!大名鼎鼎的白石仙宗!”
“白石仙宗?沒聽說過!哪兒來的野雞門派,叫得倒大!”
“唉!蠢才!白石仙宗都不曉得!”
遠處吵吵嚷嚷的聲音隱隱綽綽地傳到了葉成玉的耳中,引得他心中有些煩躁。
一半是被瞧不起的憤怒,另一半是對常平安一無所知的慌亂。
他努力壓下心頭紛紛雜雜的情緒,在鑼聲響過后,并未先出手,而是大聲問道:“哎,常,常平安是吧?我擅長拳掌,你擅長用什么?”
常平安愣了愣,似乎沒想到比試還要“自我介紹”,他看了眼自己手里隨意折來的樹枝,老老實實答道:“我擅長用劍?!?/p>
葉成玉又問:“用劍?你的劍就是一根樹枝嗎?”
常平安點點頭:“用它不至于傷人?!?/p>
話音剛落,遠處那些耳力好的武者們互相之間一片嘩然。
真是好大的口氣!
就連葉成玉,心中也是如此想的。
“那就還請常兄弟手下留情!”
葉成玉不再試探,干脆利落地運轉真氣,正沖常平安拍出了一掌,口中還喊道:“我這是垂露掌,常兄弟小心了!”
常平安見狀,并不避讓,反而緩緩抬起胳膊,舉著樹枝,凝聚靈力于樹枝之上,朝葉成玉刺去。
初時,葉成玉心中還有些疑惑,但很快,他就察覺到了那股附著于樹枝之上的“氣”,仿若山石壓下,讓他幾乎不能喘氣。
情急之下,他化掌法為指法,使出自己的絕學聽風指,再使足了真氣,想憑借高超的身法后發先至,避開樹枝,攻擊對方的穴位。
但就在他足尖點地想走出飛葉步時,卻好像被鎖住了一般,無法動彈——
或者說,他的**已經不受控制了,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籠罩在那股古怪的“氣”之下,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指和樹枝擦過。
隨后,那根樹枝就不容置疑地刺到了葉成玉的肩頭,一股巨大的力量也隨之沖了過來,將他挑飛出去,落向淶水湖中。
他連化真氣為罡氣護體都做不到!
好在飛出去幾米遠后,那股恐怖的、渾身上下都被鎖起來的感覺就消失了。葉成玉急忙在空中拼命調整了一下姿勢,在落入淶水湖中的一瞬間,借力一飛,再使輕功騰空而起,躍到了旁邊空著的比武臺上,方松了一口氣。
“好厲害的功夫!”
葉成玉不由贊了一聲。
而常平安卻收起樹枝,有些愧疚地撓了撓頭,回道:“不好意思,我第一次和你這樣的武者比試,沒控制好力道……”
“……”
縱然葉成玉再好脾氣,此時也十分不爽了。
但一想起剛剛那避無可避、逃無可逃的一“劍”,就算不甘心,也只能閉嘴。
于是,葉成玉拱拱手,提氣躍出了比武臺。
既已結束,葉成玉便往葉家包下的塔樓走去,與堂哥匯合。
一進塔樓,就聽堂哥葉疏云問道:“成玉,那人的真氣好生古怪,聽著總不對勁?!?/p>
葉成玉搖頭:“那人用的似乎不是真氣,至少我是感受不出他身上有真氣的痕跡!”
葉疏云對此頗感興趣:“是么?天下間竟有如此古怪的功夫?!?/p>
“可不是,我也覺得古怪……嘶——”
正說著話,葉成玉忽然后知后覺地痛呼出聲。
原來方才常平安那一“劍”,力道可不小,除了把葉成玉挑飛以外,雖沒刺穿他衣物,卻也留下了傷痕,只是方才一直處于緊張狀態,并未注意,直到此時來到堂哥身旁,松懈下來,疼痛才一股腦兒地襲來。
申伯被葉成玉嚇了一跳,連忙湊上前:“八公子可要緊?”
“讓那小子用樹枝戳了一下,應當不打緊!”
葉成玉說著,順手解開了外衣,卻不想右臂已是失了知覺,抬都抬不得了。
申伯連忙上前,幫忙褪了葉成玉肩頭的衣服,只見其肩膀處有一個烏黑發紫的圓點,明顯是血塊淤積壞死后造成的,連帶著整個肩膀都失了血色,煞白煞白,十分駭人。
“傷的這般重,如何不打緊!”
申伯本就是一路跟來照顧葉成玉和葉疏云的,見到這般傷口,心疼得臉都皺成了菊花,頓時招呼其塔樓中侍立的眾侍女仆從端水端藥,幫葉成玉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