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成玉年才十九,卻已經是六品的武者,一手聽風指法頗有名氣,家傳的輕功飛葉功更是卓絕。
當然,在魁首賽中,六品的武者多如過江之鯽,算不得什么,葉成玉自己也清楚不可能奪魁,之所以報名,也是為了歷練一二,以待突破。
柳戰海就不同了,年近四十,修的乃是柳家**八荒霸王刀刀法,有旁日月、挾宇宙之勢。而且他十年前就突破了五品,這十年來縱然無法突破四品尊者,也總不至于毫無寸進吧?
何況六品對五品,本就沒什么太大的懸念,再加上年紀閱歷、對戰經驗在那里擺著,誰勝誰負,幾乎一目了然。
“買定離手——趙家賭坊坐莊一賠三嘞!”
“陳家坐莊一賠五!”
拭劍園中擺出來的賭桌前,莊家紛紛叫嚷起來,招呼人們下注。
就在張承道所在的塔樓對面,另一座塔樓之中,一位氣質出塵的翩翩公子端坐于桌前,披著紫貂皮裘,卻搖著折扇。
若是心細,便能看出,這位公子雖衣著華美,姿態清貴,雙眼卻有些空洞——竟是一個瞎子!
“七公子,這柳戰海的霸王刀威力不小,八公子他真能贏嗎?”
說話的是這瞎眼公子旁坐著的一位約五十來歲的老者。
老者身材有些發福,腰間最醒目的地方掛著一塊玉牌,正是江南葉家的玉牌。
“世人皆知成玉只是六品武者,殊不知他早在一年前就將要突破了,若非缺一個契機,此番武道大會,他也不會過來湊熱鬧。”
回應老者的,正是那瞎眼公子,而這瞎眼公子不是別人,乃是葉家行七的公子葉疏云。
葉疏云雖出身江南第一富的葉家,卻天生青盲,目不見物,為此,葉家沒少求醫問藥,只是這種先天的目盲,實在無法醫治,也就不了了之。
不過葉疏云雖然是個瞎子,卻年紀輕輕已修成四品的后天尊者,輕功卓絕,功力深厚。因為性子溫和,也常仗義疏財,故江湖人尊其為“葉七公子”。
若是葉疏云參加魁首賽,只怕奪魁的人選里,就要多一個押注名了。
但葉疏云生性豁達灑脫,并不刻意追名逐利,是以也不會愿意為了一柄劍的彩頭和一個武道大會魁首的名頭爭搶,只陪著堂弟葉成玉前來嘗試突破至五品罷了。
“可那柳戰海江湖人稱‘霸王刀’,就怕他下手太重,傷了八公子……”
聽到老者的憂慮,葉疏云笑了笑,說道:“申老,不必擔心,成玉輕功獨步天下,尤勝我一籌,而柳戰海的霸王刀雖強橫,卻極費真氣,若是十招內不能取勝,就再也奈何不得成玉了……越拖久,成玉的勝算越大。”
正說著,比武臺上兩人已是交上了手。
柳戰海大喝一聲,一刀揮出層層疊疊的罡氣撲向葉成玉,那罡氣極寒,將比武臺的臺子都掛上了一層霜花。
葉成玉反應極快,但不敢大意,也不接他的攻勢,而是足下輕輕一點,飛身而起,凌空踏了兩步翻至柳戰海身后,甚至還來得及反手拍了兩掌。
那兩掌拍去的青色罡風卷著碎霜絲攻向柳戰海,看著氣勢足,但柳戰海不過揮刀擋了一下,罡風頓時就被破開,一下子就消散了。
而柳戰海揮出去的刀氣卻直接沖到了淶水湖中心,令湖面都凝出了一層薄冰!
“哦——”
比武臺下眾人紛紛嘆氣,喝起了倒彩,只覺局勢十分明朗。
“不愧是柳家霸王刀,方才那一招破浪式好生兇惡,若是我,定然反應不及!”
“葉小八雖然輕功好,可這輕功又打不得人……唉,也是運氣不好!”
然而,接下來的七八招里,無論柳戰海如何出招,葉成玉都能輕飄飄地躲開,還只在間隙有一搭沒一搭地出招,雖然對柳戰海根本造不成傷害,卻也逼得他總是分心擋招。
很快,一炷香過去,柳戰海停下了攻勢,他拄著刀,立在比武臺一角,神情急躁。
腳下的碎霜提醒著他已經浪費了多少真氣,若是兩招之內再無法取勝,他就再沒多的真氣使一招**八荒霸王刀刀法了!
思及此處,柳戰海眼神一暗,深吸一口氣,體內殘余的真氣如海嘯般沖出,順著他的右手涌至那把烏色的大刀上,眨眼間,刀身周圍就結了一層冰殼,白色的罡氣也在刀刃上凝聚。
此時已至分勝負之刻,柳戰海大喝道:“葉成玉,接我最后一招!”
話音未落,他便驟然暴起,向葉成玉揮刀數次,每次的揮出的罡風仿佛由不同方向沖出,呈四面八方圍剿之勢。
刀氣未至,凜冽的寒意已讓拭劍園中的看客們紛紛打了個寒顫,見識頗廣的武者則隨之驚呼:“是逐浪式!”
逐浪式乃是**八荒霸王刀刀法中聲勢最浩大的一招,也是絕殺技,一招所出,或六或八之數的刀氣,刀氣多呈合圍之勢,上下左右皆有,使人難以逃脫。
葉成玉瞳孔微縮——他哪里不曉得這一招的厲害,面上卻分毫不慌,只運轉了真氣,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飄去,直至比武臺邊緣,退無可退!
隨后,但見他凌空一翻,整個人橫在空中轉了數次身,與刀氣幾成平行,硬是從那八道刀氣中尋得一道空隙,側身避過!
“好俊的輕功!”
伴隨著不知是誰的一聲驚呼,葉成玉的外袍讓削去了大半,衣袖也被刀氣砍爛,甚至頭發都讓割了一縷,但整個人終是躲過了柳戰海這一道絕招。
柳戰海一招落空,真氣就已枯竭。
他臉色煞白,踉蹌著后退數步,心知再打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便長嘆一聲,道:“是在下輸了!”
葉成玉心下松了口氣,面上卻抱拳道:“柳兄刀法剛猛,成玉只能以輕功周旋,實在勝之不武,承讓了。”
這番話雖然給足了柳戰海的面子,但他以五品修為輸給了六品的“黃毛小兒”,心中實在郁郁,便只敷衍地回抱一拳,匆匆下了比武臺。